“妈妈……”他很大声叫她。
如之前无数的梦境一般,薇薇安没有回头,她听不到他的声音。
褪色发黄的破旧窗帘被夜风鼓动,像是挣扎的巨大翅膀,不停的拍打在墙面上。
薇薇安似乎有所察觉,她微微偏头,但也只是一点点,季尝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表情。
他突然不敢说话。
生怕再大声一点,妈妈就会像蝴蝶一样飞走。
白色的睡裙在风中翻飞,她很瘦,季尝怕她被吹倒,可每次刮大风的时候,妈妈都会紧紧把他护在怀里。
“……妈妈。”
季尝的喉咙像是被铁钳扼住,连一丝气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拼命的想冲过去,可妈妈的房间总是像是有一层结界,他无法突破,双腿也像灌了铅。
他又一次被钉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像一个旁观者。
风扇搅动着粘稠的空气。
时间也变得潮湿而缓慢,像很久没有被润滑的轴承,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薇薇安没有回头。
她毫不犹豫地,带着决绝,纵身一跃,坠入了空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白色的睡裙划过一道线,宛如挣脱蛛网的蝴蝶。
季尝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被风疯狂撕扯的窗帘。
不知过了多久,从很远很深的地方,传来沉闷而钝重的声音。
砰——
门被破开,身边围了一群人,他没有一丝反应,季高也在。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大开的窗,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回家。”
他其实很想质问季高为什么刚刚不出现。
怎么现在薇薇安跳楼了,他才带着人冲进来,摆出这副无奈又痛心的样子。
“季尝,小叔。”
季舒虞听到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就连心跳都不正常起来。
啪嗒。
眼泪坠在枕头上,发出轻小的声音,很快洇湿出痕迹。
她连叫了季尝几声,他像是醒了,但没有睁开眼,只是调转身子,背对着她。
“还好吗?”季舒虞问。
她有顾及季尝的身体,没有做的那么过火。
“叫我做什么,扰人清梦。”
清梦?
他都流泪了,这能叫什么清梦。
季舒虞没再说话,安静的卧室里,她释放了一些安抚信息素。
芯片工程还在继续。
第二日清晨,季舒虞这边刚收到数据汇报,就听季尝问:“你当初给我移植的芯片,究竟是什么,控制神经中枢的吗?”
她不知道这人怎么会想到神经中枢。
最开始给他做完手术的时候,那几天季尝一直怀疑她是不是控制了他的大脑、篡改了他的数据库。
她头也没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