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若萱探究的视线仍未移开,目光落在宋持砚放在田岁禾腰后的手,困惑地望着那一对夫妻。
“他们当真是夫妻?”
*
从书局出来,宋持砚没说话,田岁禾也只是低头走着脚下的路,并未追问他与余姑娘的事。
跟上一次仅因为道听途说就要闹和离截然相反。
宋持砚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低咳了一声,“余姑娘对你我的留意不甚寻常。”
田岁禾“嗯?”了一声。
轻飘飘的一个字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宋持砚继续道:“我停下与她说话也并非因为在意她,而是因为想探究一些事情。”
“哦。”田岁禾尾调变得古怪,悠然腔调让宋持砚眉心猛跳,果然他听到她咕哝说:“她对你留意,你也想探究她,那我回山里。”
她挑明醋意,宋持砚反而松了一口气,手揽过她的腰肢,让其余人在原地守着,把她引到一旁的巷子里,低声道:“稍安勿躁,事关公事,并非你所想那样。”
田岁禾仰面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杏眼里写着话:快编啊。
宋持砚神色清正,“我与余姑娘见面不过数次,说话不逾十句。但一直以来她对我多有留意,且绝不是对我一见倾心。”
田岁禾安静地听着,宋持砚略微倾身,颀长身形隐在巷子人家墙上落下的阴影,周身的清冷淡了许多,远看就像一个与妻子说私房话的温柔公子,声音亦因压低而显得温和:“我曾命人打听过,这位余姑娘因体弱多病一直住在东阳。出过最远的一次远门是数月前去祥符求医。”
田岁禾眸中不悦顷刻散去了,谨慎地环顾了周遭,张了张口又止住,怕隔墙有耳。
宋持砚身子默契压低,让她稍微仰头就能凑近他耳边。
他如此体贴默契,田岁禾心情舒缓了不少,大胆地猜测道:“宋府就在祥符,难道她偶然见过你,怀疑你是宋家大公子?”
“聪明。”宋持砚赞许颔首,并留意她的神色,果见她嘴角愉悦地翘起,又被她故意压下去。
他嘴角亦有了转瞬即逝的弧度,继续道:“她在祥符时我不在开封,我们不会碰面,但彼时她寄居在开封大员府上,大员府上都会有城中各家郎君的画像,说不定她在画上见过我。且她素日看我的眼神并非仰慕,而是探究、怀疑。”
田岁禾点了点头。
宋持砚以为她会说:“原来是我误会你。”没想到她继续追问:“那当时你在哪?”
宋持砚迟疑须臾。
“歙县。”
又添上一句:“督办公事。”
提到歙县,宋持砚遽然清醒,想起他们的关系。他直起身子,拉远与跟田岁禾之间的距离,变得公事公办,周身清正更甚。
“走吧。”
他拉她私下交谈不过是想告诉她他与余姑娘彼此清白,以免她因乱吃飞醋而暴露身份,误了正事。
仅是为了正事,并非觉得他有解释的必要和义务。
“等等,你说错了一件事。”
田岁禾田岁禾故技重施揪住他的衣袍,宋持砚皱眉,不想当众拉扯乱了衣衫,只能忍着她。
她凑近他,附耳但:“宋持砚,你说错了一件事,几个月前你待在歙县不是为了公事,是为了跟我睡觉,生、小、孩。”
宋持砚耳际轰鸣。
喧嚣良久散去,宋持砚迟缓醒转,衣襟上的禁锢已消失,他定定盯着田岁禾,凤眸中层云攒动。
胆怯、拘谨、善良。
是他关于这个女子的全部印象,但如今彻底推翻了。
她简直大胆又露骨。
宋持砚蹙眉按住她的额头,避免她再靠近,极力疏远地道:“光天化日之下,慎言。”
田岁禾抚着肚子:“你意思是说孩子不是你的喽?”
宋持砚喉间一噎:“……”
是,或者不是?他该如何回应?又能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