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六年仲春。
刘禅的黄屋左纛进入了邺城东边十七里,位于阳平亭的汉军大营。
虽然刘禅很想去看一看传闻中的邺城铜雀三台。
看看曹氏到底在里面藏了多少珍宝。
但三台除了是建安诸子们。。。
暴雨过后,辰阳的清晨泛着青灰。云层尚未散尽,天边只透出一线微光,像刀锋划开苍穹的旧痂。潮音洞前积水成潭,倒映着柳青禾铜像模糊的身影,仿佛她正从水中缓缓起身。陆舟仍立于原地,油纸伞斜倚肩头,那卷《薪火篇》复刻本已被他用布巾层层包裹,贴身藏入怀中。他的目光未曾移开过海面??那片曾孕育无数答案、如今却不断提出新问题的无垠之水。
“老师。”混血少女阿箬轻唤,水晶镜片后的眼睛微微颤动,“我昨夜梦见了星坠。不是一颗,是整片北斗滑落海中,化作游鱼,逆流而上,钻进了山腹。”
陆舟终于回头,脸上皱纹如刻,却浮起一丝笑意:“你梦见的,或许是‘天枢’偏移的实相。沈螺晚年推演过一种可能:若天地真如孤舟漂浮,那么星辰并非固定于穹顶,而是随我们一同漂流。所谓‘坠星’,不过是参照变了。”
聋儿苏砚在沙盘上迅速写下:“那我们观测所依的坐标系,全错了?”
“不错。”陆舟点头,“过去百年,我们以北极星为轴心绘制《动静图》,可如今北极星本身也在加速南移。更可怕的是,各地测得的日影偏差互不一致??岭南日午影短得反常,漠北却长得出奇。这不是测量误差,是‘地面’本身不再平整。”
三人沉默良久。风自海上吹来,带着咸腥与金属般的冷意,像是天地在呼吸时泄露的气息。
阿箬忽道:“我在吕宋时听祖母讲过一个传说:大地是巨龟背上的岛屿,龟若翻身,山崩海啸。他们说,每当‘龟梦惊醒’,人间就要重排秩序。”
“不是龟。”苏砚在沙盘上划下一道弧线,“是壳。整个天地,或许是一枚漂浮的壳,而我们,在壳内行走。”
陆舟凝视着他,缓缓道:“你们知道吗?三十年前,有位来自西域的波斯学者,在临终前留下一句话:‘你们测的是影,可真正该问的,是光从何处来。’我当时不解,如今才懂??我们一直假设阳光是恒定直射,但若光源本身在变呢?或者,介质变了?”
“您是说……大气?”阿箬瞳孔微缩。
“不止。”陆舟抬手指向东方残虹,“水汽、尘埃、磁流,甚至‘空’本身,都可能扭曲光路。我们看到的太阳,也许已非它真实的位置。就像渔民看水中的鱼,总要偏移一寸才能叉中。”
就在此时,远处钟楼第九声余音未绝,桃李堂方向已有信使疾奔而来。那人脚踏木屐,手持青铜铃,每跑十步便摇一次,发出断续的“叮??咚??叮”,这是“认知危机”专用暗语,源自刘瑾当年创制的“七音传义”。
陆舟接过密函,火漆已融,显是紧急开封过。他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敦煌、昆仑、交趾三处观星台同时上报:昨夜子时,北斗第六星‘开阳’旁,突现一缕银光,非星非彗,静止不动,持续整整两个时辰后悄然隐没。更奇者,吐蕃冰语录记载,同一时刻,喜马拉雅某处千年冰川内部,传出类似钟鸣的共振声。”
阿箬失声道:“那是……‘天弦’?”
“你也听过这名字?”陆舟惊讶。
“祖母说过,古藏经中有言:‘天有七弦,星为其珠,气动则鸣,兆变将至。’她说,上一次‘弦鸣’,是在汉末大乱之前。”
苏砚已在沙盘上画出一幅简图:七颗星连成曲线,似琴弦横贯夜空,其中一根微微震颤。他在下方写道:“若星辰是‘弦’上的节点,那么它们的位移,不是自由运动,而是被某种外力拨动的结果。”
陆舟深吸一口气:“这意味着,我们面对的,不只是自然之变,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律动正在介入。或许,从来就没有‘自然法则’,只有暂时稳定的‘演奏模式’。”
消息传回桃李堂,七十二路灯首震动不已。林九渊拄杖而起,白发如雪,声音却如铜钟:“诸位,百年前我们因‘海要变了’而启‘千童计划’;十年前我们因‘天轴歪了’而建‘方舟书院’。今日,当‘天弦’初鸣,我们不能再等。”
会议决定成立“问天盟”,由陆舟任首议,广召天下智者共研“天地结构之谜”。不限学科,不论地域,凡能提出可验证假说者,皆授“执灯权”,可调用辰阳资源进行实证。
响应如潮。
三个月内,各地呈报奇思妙想逾两千条。有道士称天地乃巨炉,阴阳二气推动旋转;有匠人制“地脉鼓”,试图以声波探测地心是否空hollow;更有疯癫老儒日夜书写,坚称“一切皆梦,唯有提问为真”。
但真正引起重视的,是三位边缘人物的发现。
其一,来自南诏的盲女织娘,名唤月蚕。她天生无目,却能凭指尖感知织机经纬张力变化,进而推演复杂算式。她向变律司提交了一份《经纬异动录》,指出近年来各地棉麻纤维的韧性出现系统性偏移,且与地磁波动高度相关。她在附言中写道:“布匹会记住大地的颤抖,正如皮肤记得风的方向。”
其二,辽东一位守墓人送来一块石碑拓片,出自一座无名古冢。碑文残缺,唯有一句清晰:“昔有工?作规,测天壳厚三百六十里。”工?乃黄帝时巧匠,传说曾造“量天尺”。此语若真,则古人早已知晓“天有厚度”。
其三,最令人震惊的,是一位琉球渔妇的口述。她说,祖辈传下一支骨笛,每逢海底地震前夜,无需吹奏便会自鸣。她将其送至辰阳,经测试,笛腔内嵌有一种罕见贝类珍珠核,能共振特定频率的地壳波动。更奇的是,当科学家将笛子置于电磁场中,其共振模式竟与北斗星位移动曲线惊人吻合。
“这不是巧合。”陆舟在会议上断言,“有人??或某种存在??曾在极古时代,就在天地间埋设了‘感应器’。这些遗物,是留给后来者的线索。”
于是,“问天盟”启动“寻器行动”,派遣百支小队奔赴边荒古迹:沙漠废城、海底沉殿、雪山洞窟、火山口壁……凡有上古文明遗迹之处,皆派人勘察。
一年后,捷报频传。
在敦煌鸣沙山深处,掘出一座地下石室,四壁刻满星图,中央立一青铜环,直径九尺,上有刻度,可旋转调整。经考证,竟是原始浑仪残件,但其设计远超汉代水平,尤其对南半球星域的描绘精确得不可思议。
在南海珊瑚礁下,发现一艘沉没的黑船,非木非铁,材质似玉非玉,舱内藏有水晶板若干,板上浮现金色符文,遇水则亮,似为记录介质。经波斯学者破译,部分内容竟为星?航??,标注了数个太阳系外恒星位置。
而在帕米尔高原某处冰穴中,一名织光道女弟子触碰到一块悬浮的黑色方石。石不沾雪,触之冰冷刺骨,且无论如何翻转,始终一面朝北。她冒险将其带回,经测试,此石完全屏蔽地磁,内部似乎封存着某种能量场。
“这不像人造之物。”一位印度数学家喃喃道,“倒像是……被故意留在这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