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万里,向阳而行。
对于众人的不解,曲花间不可置否,只与穆酒和几个亲近的下属解释,“那船头的既不是老虎,更不是狗,而是狮子。”
狮子和向阳花,不是工具,是伙伴。
要像太阳一样,从容快乐的,穿越残酷的万里大海。
“这是我从前很喜欢的一本古籍上主人公们坐的船,这艘船会带着他们环游世界,实现梦想。”
曲宝闻言,不再多问,少爷看的古籍太多了,各有各的用处,各有各的用意,总之都是好的。
反倒是穆酒,他低着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曲花间,问他,“那你还会再回去看那本古籍吗?”
曲花间沉吟片刻,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恋人,又看向海面上缓缓行驶的巨船,沉默许久,久到穆酒都有些心慌的时候,才开口,用几不可查的声音说,“不会了。”
也回不去了。
来处隔山海,山海非人力可平。
而且这里有他的家,他的恋人,朋友,和钱,羁绊太多,他舍不得。
周围一阵阵惊呼,船上的水手扬起风帆,海风吹来,巨船随风而动,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往海湾口驶去。
巨船上很快放下来一艘比普通渔船大许多的小船,往岸边驶来。
小船上的水手是林茂的几名手下,他们是来询问曲花间可否驶出海湾,在外海试航的,得到首肯后又很快回到大船上,小船也用绳索拉了上去。
万里阳光号上,和那艘小船规格相同的运转船足足有十艘,还有二三十个羊皮缝制的皮筏救生艇。
此刻正好吹着西北风,船上负责指挥的林茂大手一挥,万里阳光号便调转船头扬着风帆驶出了海湾,往外海而去。
岸上的众人目送着大船远去,逐渐被海湾的天然屏障山峰遮挡,人群中惊呼不断,来看热闹的渔民们与留守的工匠们攀谈起来,俱都为那艘前所未见的巨船而惊异。
还有些水性好的,悄悄向工匠们打听,问他们的东家要不要招揽水手,被身边的妇人扯着衣裳拉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那船可是要远航的,靠不靠实还说不准嘞,若是在外海遇上什么,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娘仨怎么活?”
夫人手边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一些的已然是知事的年纪了,也跟着娘亲劝道:“是啊爹,咱们还是守着自家的渔船,每日出海打点鱼,卖了钱也够一家人嚼用了。”
同样的事发生在在场许多人身上,有说丧气话的,也有看好的,毕竟那大船看起来就十分结实,且上面还有许多小船呢,即便大船出了问题,也不是那么轻易就沉没的,再不济还能坐小船逃生。
尤其是那家里置办不起渔船的,生长在渔村,也没有多少地给他们种,一家子的生计要么在海边撒撒网捉捉鱼,要么就是在别人的船上帮忙,分得些小鱼小虾度日。
这些日子渔村里许多人都在给耗油坊提供海蛎子,价钱给的公道不说,便是短了三两五钱的,也按整数结钱给他们,足以说明这位东家是个十分厚道的人。
听说船坞里做工的人哪怕是手脚残疾的工钱都比外面给得高,若是能去船上做事,怎么着也能养活一家人了——
作者有话说:致敬我的青春,有谁知道‘万里阳光号’的出处?
嘻嘻嘻!
第82章招募这艘前所未有的巨船,他们确确实……
周榆木在福州待了近一年,和本地工人打了不少交道,多少也能听懂一些土话。
听见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说什么不靠实,又说什么三长两短,便猜到她是不看好这艘大船,在说丧气话,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就要上去理论。
这艘大船可是耗费他们师徒和墨家父子以及其他工匠们无数心血才造出来的,是他们这些人的心头血,容不得别人诋毁半句,更听不得有人说它会在外海出事,这多不吉利啊!
他师父和弟弟都上船查漏补缺了,他因为实在晕船严重才留在岸上,此时没人拉着他,很快便与那妇人理论起来。
两人一个说官话,一个说土话,俱都对对方说的话一知半解,但不影响他们磕磕绊绊地吵得兴起,很快吸引了领头几人的注意。
林茂上船试航,曲宝也跟着凑热闹去了,其他几位管事级别的人也都在船上,只有穆酒和小林在曲花间身边。
小林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曲花间只好凑上去查看情况,穆酒则紧紧跟在他身边替他拨开人群。
周榆木虽脑子一根筋,但对曲花间还是十分尊敬的,很快被安抚住不再与人争嘴,而后老老实实交代了前因后果。
虽说别人说这种丧气话不吉利,但周榆木不管不顾与人争吵也有不对,对方的家人也是明事理的人,曲花间便与那汉子协商着互相道了个歉了事。
周榆木被按着头道歉这种事已是寻常,虽略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板着脸道完歉便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生闷气。
生气之余,他内心还有些小小的忐忑,弟弟不让他和别人吵嘴,知道了定是要锤他脑袋的,希望东家不要告状吧。
可惜东家不是个多嘴的性子,却抵不住其他人爱嚼舌根,他同人吵嘴的事许多人都看见了,很快便传到弟弟耳朵里。
周榆木等啊等,等了好几个时辰,大船才缓缓从海湾外面冒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