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能,便能吧。”阿梦不愿与他多费口舌,随意敷衍道。
太子临深似乎觉得有趣,笑得更加温柔,眼神里也带着怜惜,“我知道阿梦妹妹最近过得辛苦,先前你我二人从未有机会相识,也无法照顾你。”
阿梦嗤笑,瞥了临深一眼,“说得好像我们有机会相识,你就会照顾我一样。”
天界与鬼蜮千百年来势不两立,早些相识,只怕也是在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话说得很是嘲讽,可太子临深却没有丝毫不悦神色,他只是看着醉酒中的鬼蜮新王,微微发了片刻的愣。
竟是从她的眉眼间,从她说话的语气和动作中,感觉到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可他明明从未见过她。
临深微不可查地轻蹙了一下眉,更加仔细地打量了阿梦一番,按下心中疑惑。
他安静下来,阿梦反而开了口。
“太子殿下也听过那些谣言吧?”
临深自然知道阿梦所指何事,笑道:“既称为谣言,又何须在意。况且,先鬼后留下的诅咒,也早就教训了那些敢于传谣之人,为阿梦妹妹正了名。”
阿梦已经喝大,摇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拍临深的肩膀,“一看你就没有被谣言坑害过。人们只是嘴上老实,心里怎样想,可难说。”
太子临深微微侧头,看了眼拍在自己肩膀上的白嫩小手:“阿梦妹妹无须担心,你我联姻,婚讯昭告三界,到时候谣言便可不攻自破。”
“也是啊,若当真是兄妹,又怎会联姻……”阿梦昏昏欲睡,伏倒在案上。
太子临深下意识要伸手扶她,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梦将军将阿梦揽了过去,叫来几个宫娥,吩咐她们搀扶陛下回寝宫。
太子临深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梦将军大可不必如此防我,天界与鬼蜮联姻诚意十足,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我还会对鬼王陛下不利么?”
梦将军微微垂首,“太子殿下误会了,您与我主虽有婚约,毕竟还未举行大婚仪式,男女之防不可不遵,为了我主声誉,还望殿□□谅。”
太子临深似笑非笑:“既是要遵守男女之防,那梦将军刚刚又是在做什么?”
梦将军神色坦荡,“我是先王钦点的帝师,陛下自幼受我教导,说句僭越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陛下年幼,如今又失去双亲庇佑,作为师父,我自然应当代行父职,保护陛下不受任何伤害。”
说完这番话,梦将军也不等太子临深反应,便抱拳离开。
临深明白,如今这位银面将军才是鬼界真正的掌权者,他无意在这个节点与他交恶,于是也双手相抱回了一礼。
只是他目光一直追随着离开的阿梦,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觉得刚刚那一瞬间,好像在与一位故人相处。
不过很快太子临深便摇摇头,将这念头打消。
当年他是与天界众神亲眼看着欲梦神尊被捆缚在斩神莲台上,由九天神雷劈得神元消散,陨灭于天地之间。
倘若她如今还活着,或者以残存的神元转世轮回,哪怕面貌全然变了模样,以他的修为,也不可能面对面还认不出来。
更何况,欲梦刚陨落后的那几年,他还费了好一番周折,在三界之内搜寻过她的神元气息。
临深可以很肯定,这位鬼蜮新王和欲梦没有半分关系,于是他很快便将这件事放下了。
定亲使团在鬼蜮逗留数日,择定了婚期,于次年年底举行仪式,便返程离开,只留下一名负责教授阿梦天界术法的老师。
这婚期十分紧张,留给阿梦的时间不多,因为她需要在婚期到来之前,以天界术法修出神元,这样才可规避掉神鬼不能通婚的法则。
其实对于让阿梦修神道这一点,鬼蜮众臣意见不一,他们觉得这会显得鬼蜮太卑微了。
“为什么不是太子临深贬为凡人后再化鬼,而要我们鬼王陛下修神道?”
“是啊,先后当初不就是这样嫁到我们鬼界的?”
“没错!咱们鬼蜮可不讲究天界男尊女卑那一套!陛下贵为鬼蜮之主,而那天界太子只是储君,就应该让他入赘到我们鬼蜮!”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一向对联姻之事持反对意见的梦将军,这次倒是极为赞成让阿梦修神道。
他时常嘱咐阿梦:“天界术法与鬼术大不相同,陛下务必循序渐进,不可冒功。”
阿梦很有压力,“可是若婚期之前修不出神元,该如何?”
梦将军意味深长道:“到时候大可以另择婚期。”
阿梦瞬间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