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澜轻声问。
男孩摇头:“我没听见声音……但我心里知道了。”
陈星澜怔住。
这种现象在过去几年逐渐增多??无需接触、无需冥想,某些人竟能直接感知他人即将做出的重大决定。
这不是共感网络的被动连接,而是主动预知。
就像神经系统开始具备前瞻性,提前编织命运的经纬。
她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当天中午,她召集了所有仍在高原驻留的核心共感者??共一百零三人。
他们来自不同大陆,肤色各异,职业更是五花八门:有渔夫、舞者、战地医生、AI伦理学家、沙漠游牧民……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经历:曾在梦中见过苏晚。
“我要进入地脉。”
陈星澜站在湖心石台,声音平静,“不是以肉体,而是以意识跃迁的方式。
晶球指引我前往东侧水晶构造体,那里将成为新母巢的中枢。
如果我成功,我会成为第二个‘双心’,接续苏晚未完成的桥梁。”
众人沉默。
一名西伯利亚女子终于开口:“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
陈星澜望着手中晶球,“但我知道,若我不去,那座山终将自行觉醒,而那时,它可能不再需要人类的理解。”
夜幕降临前,仪式开始。
三千盏由生物荧光菌培育而成的灯被点燃,环绕水晶山脚排列成古老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出自任何现存文明,而是近年来在全球各地遗迹中陆续浮现的图案,经比对发现,它们在地质年代上竟跨越十万年,却拥有相同的能量共振频率。
考古学家称之为“前语言印记”
,而共感者称其为“大地的记忆语法”
。
陈星澜脱去外衣,仅着素白长袍,赤足踏上符文中心。
她将晶球高举过顶,低声吟诵一段无人听过的音节。
那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振动模式,源自她童年时在海边听到的一段鲸歌,后来在苏晚留下的笔记中找到对应符号。
刹那间,整座水晶山亮起。
不是反射阳光,而是从内部迸发光芒。
那些看似静止的“水流”
骤然加速,在山体中奔腾流转,构成一张覆盖全山的神经网络图。
地面微微震颤,空气中弥漫着类似雨后森林的气息,却又夹杂着一丝金属般的冷冽。
陈星澜的身体开始透明化。
她的皮肤下浮现出与苏晚相似的星纹,但颜色更深,呈深蓝与银灰交织,如同极夜里涌动的电离层风暴。
她的双眼失去瞳孔,变成两片旋转的星云。
她缓缓放下手臂,晶球自行悬浮,与山顶射下的光柱精准对接。
一道信息流顺着光束冲入她的脑海。
她看见自己幼年时蜷缩在战火废墟中的身影,母亲用身体护住她,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活下去。”
她看见十七岁那年,她在难民营第一次触摸到一株野花,花瓣在她指尖绽放出微光,那一刻,她第一次听见植物的“叹息”
。
她看见二十年前,她亲手埋葬最后一个亲人,跪在坟前痛哭,而整片荒原的草叶同时垂首,仿佛天地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