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刺骨的寒风渐渐停歇。
公房里,蓝千户、许克生相对而坐。
今天是来滁州的第三天。
经过他将责任落实到个人,每个兽医明确对应八个马群,马场就再也没有出现新的病马。
马场上。。。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周三娘紧了紧身上的羊毛大氅,骑在马上一言不发。
身侧是金华琼,面色依旧苍白,却咬牙挺直了脊背;前方是骆子英率领的锦衣卫骑兵,马蹄踏雪,溅起一片片白雾。
百外庆落后半步,手按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官道两旁的枯林。
他们已渡江三日。
自燕子矶登岸后,一行人便日夜兼程,未敢歇息太久。
林司吏所言果然不错??滁州马场距应天七百余里,若非急行军,至少需十日方可抵达。
而今战马每日暴毙,太子朱标亲口下令“尽速前往”
,他们只能咬牙赶路。
这一夜宿于滁州府北五十里的驿站,破败不堪,屋顶漏雪,墙角结冰。
众人挤在一间屋中取暖,靠烧干草与马粪维持体温。
周三娘裹着毯子坐在角落,手中翻看一本残旧的《牧养录》,那是临行前许克生托人送来的,据说是元代太仆寺遗书,记载了不少马病诊治之法。
“县尊还在看这个?”
金华琼端着一碗热汤走来,递给她,“喝点吧,驱驱寒。”
周三娘接过碗,轻声道谢。
她并未立即饮用,而是盯着书页上一段文字出神:“……马猝死而无外伤,口鼻流血,四肢僵直者,或为‘阴毒入脉’,宜以犀角、羚羊角煎服,佐以麝香开窍。”
“你觉得是中毒?”
金华低声问。
周三娘摇头:“尚不能断定。
但七十一匹皆为两岁雄马,正值壮年,又同批死亡,绝非寻常瘟疫。
若是马瘟,早该蔓延至其他年龄段,甚至传染牧民。
可至今为止,并无一人染病。”
金华眉头紧锁:“可若真是人为投毒……谁会做这种事?滁州马场每年供军马三千余匹,关系边防命脉,岂能容人轻易下手?”
“正因为重要,才更值得动手。”
周三娘抬眼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王少卿案牵连甚广,太仆寺几乎被清洗一空。
如今滁州群龙无首,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有人不想朝廷查下去,便用死马来逼我们退缩。”
金华沉默片刻,忽压低声音:“你是说……背后有朝中大员?”
周三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吹了吹汤面的热气,抿了一口。
次日凌晨四更,天尚未亮,骆子英便敲响房门:“出发!
前方三十里便是滁州界碑,再过两个时辰就能看到马场哨楼。”
众人迅速整装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