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寻常宵小所为,必是有备而来,且背后势力深不可测。
他回到下元县衙时,天已全黑。
许克生仍在值房守候,双眼布满血丝,桌上摊着几张炭笔摹写的残文。
“七郎!”
见他进门,许克生猛地站起,“醉仙楼……完了。
我派去盯梢的两个暗桩,一个失踪,一个今晨被人扔在秦淮河滩,喉咙割断,怀里塞了张纸条:‘再多管闲事,便是此等下场’。”
蒋三浪接过纸条,指尖摩挲着墨迹??用的是上等松烟墨,与今日府尹所持假手谕同源。
他心中已有计较:北平府背后之人,定与应天府高层有勾连,甚至可能涉及中枢权臣。
“老师,”
他沉声道,“立刻拟一份奏报,详述醉仙楼焚毁、证人遇害之事,请陛下彻查内鬼。
另外,调集全县可用衙役,明日起封锁聚宝门至龙江关一带码头,凡有运煤船出入,一律登船查验蜂窝煤炉膛。”
许克生一愣:“查炉膛?”
“不错。”
蒋三浪冷笑,“蜂窝煤是我推广的新物,百姓取暖便宜,官府省炭税。
可若有人借机夹带私货??比如马场账册、密信、甚至火药??谁能察觉?那些烧成灰的账本,未必真的没了。
灰烬也可验。”
许克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妙!
他们万万想不到,咱们会从炉灰里找线索!”
正说着,周八娘匆匆进来,怀中抱着襁褓,脸色苍白:“七郎,孩子……发烧了,烧得厉害,嘴里直喊‘爹爹’……”
蒋三浪心头一紧。
他近来日夜奔波,对孩子照料极少,此刻见婴儿小脸通红,呼吸急促,不禁自责。
他伸手探温,果然烫手。
“请戴院判了吗?”
“请了,可他说宫中有要务,派了个年轻医士来,开了几味退热药,吃了却不见效。”
周八娘声音发颤,“会不会……是中毒?”
蒋三浪眼神骤冷。
此时此刻,孩子突然高烧,绝非巧合。
他立即命人取来药渣,亲自研磨嗅闻,又蘸水涂于舌尖??微苦,略带涩麻,似有乌头碱之味!
“果然!”
他怒拍桌案,“这是附子过量!
轻则伤神,重则毙命!
谁煎的药?”
“是……是厨房老张婆。”
周八娘慌了,“她一向稳妥,怎会……”
“带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