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克生已在县衙等候,面色凝重:“七郎,出大事了。
今午,应天府尹联合六科给事中,联名弹劾你‘滥用职权、私囚朝廷命官、煽动民变、图谋不轨’,奏章已递入内阁。
更有流言四起,说你借蜂窝煤之名,暗中铸造兵器,意图造反。”
蒋三浪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止如此。”
许克生压低声音,“太子至今未醒,御医只说是‘风寒入体’,可戴院判私下告诉我,太子脉象紊乱,似中了慢性毒药,每日需服特制汤剂才能维持清醒。”
“毒?”
蒋三浪猛然想起什么,“那汤剂……可是用人参、黄芪、茯苓配制?”
“正是。”
“那是‘养神散’,原为补气安神之用,但若混入微量‘雷公藤’,长期服用便会侵蚀肝肾,使人日渐虚弱,最终暴毙而亡,不留痕迹。”
蒋三浪双拳紧握,“有人要在太子身上,演一出‘病逝’的戏码!”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惊骇。
若太子真死,朱元璋悲痛之下,极可能废除新政,重用保守派。
而那位躲在幕后的权臣,便可顺势上位,掌控朝局。
“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蒋三浪沉声道,“明日就是正月初一,百官朝贺。
我要在金殿之上,当众揭露真相。”
“可你没有确凿证据指认主谋!”
许克生焦急,“仅凭一张残图、几封密信,如何撼动朝中巨擘?”
蒋三浪望向窗外渐亮的天光,轻声道:“还差最后一环。
只要许克生的人能在码头找到夹带的账册,再配合我在马场发现的地图,足够掀起滔天巨浪。”
话音未落,门外脚步急促,一名衙役冲入:“报告县尊!
龙江码头查获一艘可疑煤船,在炉膛夹层中发现完整账册一本,记录近三年私贩战马数量、买家名单及银钱流向!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页,签着一个人的名字??吏部尚书韩克忠!”
蒋三浪缓缓起身,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韩克忠!
此人不仅是六部尚书之一,更是朱元璋早年亲信,执掌官员任免大权多年。
若他果真涉案,整个朝廷都将为之震荡。
“准备车驾。”
他整了整官服,“明日大朝会,我要亲手将这份账册,献于陛下御前。”
周八娘不知何时站在门边,手中仍抱着孩子,轻声问:“你会死吗?”
蒋三浪回头,望着她憔悴的脸,笑了笑:“若我死了,蜂窝煤还在,新政不死。
可只要我还站着,就没人能把大明的脊梁压弯。”
风雪停歇,东方既白。
新的一年,终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