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不高,因为以前经常和阿禾一起在森林里疯跑,她借助旁边一棵芒果树轻盈翻上墙头。
“相信我吗?”陈端站在墙下朝她张开双臂。
孔净想到初中毕业那边她和陈端深夜造访石坑,跌落的失重感和随即被托住的安全感,也似那晚重现。
不同的是,抱住就抱住了,没有再分开。
孔净踮起脚尖和他亲吻,细密暖热的触感,今天的陈端是温柔的陈端。
尽管时间紧迫,孔净还是接过头盔跨上机车,她伏低上半身紧紧抱住陈端的腰,晚风激烈,心跳鼓噪,街道和楼房在视域中变成斑斓色块,急速消退。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那句“想和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在耳边和心上反复吟唱。
赶在宿管阿姨关门的最后一分钟跑进宿舍楼,躺下之后仍感觉在风中。
孔净抱住被子就像抱住了某个人。
手机嗡鸣声把孔净的思绪拉回来。
【嗯,五分钟。】
陈端回复。
屋里卫生堪忧,尽管孔净前天才回来打扫过一次。
她一进门就打开窗子通风,扫帚扫过床前,孔大勇双腿和拐杖杵在原地,一点没让的意思。
孔净绕过他,拐杖底端伸过来按住扫帚,孔大勇问:“你妈妈真的什么都没留?”
他还是不死心,结发夫妻二十多年,总觉得李贤梅不至于把事情做这么绝。
孔净扯了下扫帚,拐杖失去平衡在地板上磨出一声锐响。
“没有。”
孔大勇胸口剧烈起伏,他是地|雷型人格,随便一个理由就爆炸。
陈端不在,孔净以为他又要借此发挥一番。
孔大勇把拐杖往床边一扔,从兜里摸出烟盒,深吸慢吐,完全不顾孔净刚打扫过,烟灰和烟蒂随意落在脚边。
孔净正要去阳台绞毛巾擦灰尘,孔大勇伸出夹烟的粗短指头把她叫住,“陈端……跟没跟你说过他家里的事?”
“什么家?”孔净都是把孔大勇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过了两秒才反应出这话什么意思。
“他爸妈不都去世了,家里亲戚也都不在了吗?”孔净盯着孔大勇的眼睛。
孔大勇“嘿”一声,居然笑了下,咕哝着,“老子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怪也怪老子养了他这么多年,连声爸都不肯喊。格老子的,看最近的表现,老子都怕哪天在床上睡得好好的,被他用枕头闷死……”
前言不搭后语。
“爸!你胡说什么?”
孔净抬高音量,她怀疑孔大勇有双相和被害妄想症。
换在陈端角度,这件事情的最优解是直接撒手不管。
又不是亲爸,这些年说是养了他其实也就是给了口饭吃,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孔大勇把恩情说得比天大,其中寥寥温情早就被他那一钢管敲碎。
“在说什么?”
钥匙插进孔洞,陈端推门进来,听见孔净的声音,他斜眼朝坐在床上的人看去。
高大身影走进狭小的出租屋,天生带着压迫感。
孔大勇警惕地回视一眼,也不笑了,挪了下屁股,转向阳台方向。
陈端带了熟食和盒饭回来,孔净很自然地接过,把熟食倒出来装在盘子里。
为了方便孔大勇,简易餐桌就架在床前,孔大勇低头大口扒饭,一句话不吭,老实得不行。
孔净不合时宜地想到,恶人自有坏人磨。
因为赶着回学校,盒饭只吃了一半。
“我送你。”陈端跟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