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师合力把张妈妈推到走廊上,劝说先等医生把两个孩子的伤势处理好了,再说其他事。
“处理什么啊?这里能处理吗?天浩被打成那样,我都认不出来了!我们要转院,去市里!”
张妈妈一口咬定张天浩在学校里从来不惹事,所有责任都在陈端。
孔净轻轻合上病房门,也说:“一起转院好了。陈端也要去市医院看病。你刚才在里面也看到了,他本来就受了伤,张天浩伙同他们班的男生几个打他一个,张天浩流了鼻血看着吓人,陈端是骨折,说不定还有内出血脏器损伤,去市医院检查清楚了才好一次性清算医药费和赔偿,免得我们后面再找你。”
“你还要找我拿医药费和赔偿?!”
张妈妈唰的一下转过头,视野里女孩穿着蓝白校服梳着高马尾,模样清清静静,语调也平缓,说出来的话却颠倒黑白,蛮横无理。
“不要脸的是你儿子。你可以去学校问,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都听见了,是他先传谣言先骂陈端。”孔净顿了下,“你可以让张天浩把骂陈端的话对着你骂一遍,看看你能不能忍住不动手。”
“我儿子骂什么?骂什么你们就有理由打人——”
“草你妈逼!”
旁边一道男声突然冒出来。
是18班那个乖乖仔,他旁边还站着两个同班男生,手里拎着果篮和盒饭,应该是趁着午休时间过来探病的。
乖乖仔从来不说脏话,话音落地,脸红得像番茄。
同行两个男生忽然也异口同声:“XXX逼!”
“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了!”因为话都是对着张妈妈说的,张妈妈气得要过去扇他们巴掌。
乖乖仔拎着果篮左右闪躲,“不是!这是张天浩骂的,我们只是转述!”
“……”
孔净站在病房门口,很突兀地,听见从里面传来笑声。
她转身,目光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看见里边坐在治疗床上的少年,唇红齿白,笑得眉眼生动,另一张床上的张天浩被笑声吓到,不顾医生阻拦,两只脚伸进鞋子里做出随时要逃的姿势。
“……”
张妈妈强烈要求也把孔净和陈端的家长叫来商量赔偿事宜,虽然相比于陈端的骨折加重,张天浩真的只是皮外伤。
乖乖仔竖起大拇指,“端哥打过那么多架,知道轻重的!这种伤看起来吓人,其实没多大事。”
孔净在一边没作声,另外两个18班的男生看她表情不对,放下东西,拉着乖乖仔赶紧跑了。
“不高兴?”
陈端左肩又打上了石膏,净白的颜色和他脸上露出的两颗小酒窝很相称。
“你高兴得起来?”
孔净把盒饭放在病床小桌板上,筷子扔在旁边。
陈端无甚所谓的态度,“高兴啊。”
孔净伸手把他已经拿到手里的筷子往回抽,“高兴能当饭吃,你别吃了。”
孔净把盒饭也捧在手里,转过身就往嘴里塞进一颗狮子头。
陈端倚在床头,一条大长腿不安分地从床边滑下来,赤着的瘦长脚掌碰一碰孔净的椅子腿。
孔净不理他,他就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碰。
秋日的阳光从侧边窗户照进来,余光里,陈端的脚掌像一条鱼,皮肤那样白,蓝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孔净停下咀嚼的动作,过了几秒,发出轻吸鼻子的声音。
那只捣蛋的“鱼”不动了,僵垂在净明光线里,陈端手掌撑在床板上要坐起来。
“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孔净听见响动,背对着出声警告。
软绵绵的音调,克制的哭腔,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
陈端被猫爪子挠了一道,打架不痛,骨折不痛,被猫挠过的伤痕生疼。
“你怎么了?”陈端语气温软,他说,“你也看见了,没多大事,我没想把那家伙打成怎样,他顶多涂点红药水就好了——”
“谁管他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