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带设备,不录音,就去坐一坐,喝杯茶。”
唐果点头记下,忽又想起什么:“对了,苏念今天带田穗去了美术用品市场,说要买最大号的画布。
她让我转告你,‘树根计划’要正式启动了。”
“树根计划”
是苏念提出来的构想。
她坚持认为,每一封被回应的信都该留下痕迹,不只是存档,更要成为他人前行的路标。
她打算用所有孩子写过的信纸碎片拼贴成一幅巨型装置艺术,埋入邮局后院的土地中,象征“声音落地生根”
。
而地面上,则会立起一棵由回收金属焊接而成的抽象树,枝干间悬挂着孩子们录制的心愿音频U盘。
袁婉青听着,不禁笑了:“这丫头,越来越有艺术家的执拗了。”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少年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手指不停地搓着背包带子。
袁婉青认得他??是上周在网吧发现的那位匿名收信人,监控录像里拍到他整整坐了三天,反复读同一封回信。
“你……你好。”
少年声音沙哑,“我……我想写点什么。”
袁婉青没多问,只轻轻推开咨询室的门:“进来坐吧。
笔和纸都在桌上,写完可以留在盒子里,也可以带走。”
少年犹豫片刻,终于迈步进去。
关门那一刻,唐果小声嘀咕:“他背包里好像还有半包泡面,估计饿了好几天。”
袁婉青默默记下,转身从储物柜取出一份“暖心包”
??这是志愿者自发组织的应急物资,内含饼干、牛奶、湿巾和一张写着鼓励语的小卡片。
她轻轻放在咨询室外的椅子上,便走开了。
一个小时后,少年出来了。
他的眼睛红红的,手里捏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
他没说话,只是把纸放进门口的红色信箱,然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袁婉青等他走远,才打开那封信。
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我不知道爸妈是怎么死的。
火灾那天我在同学家过夜,回来时房子塌了。
姑妈收留我,可她总说我克亲,迟早也会克她。
我睡在阳台,冬天冷得睡不着。
昨天那封信说‘你还值得被爱’,我哭了好久。
>我不想死了。
我想试试活着。”
她看完,久久不能动弹。
手指抚过纸页边缘,那里有一道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