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珩刚踏入宏伟城门,一股灼热躁动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混杂著修士们的神力波动、丹药的药香、兵器的寒铁味,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浓稠的粘在衣襟上,挥之不去。
他抬眼望去,天空中云层低垂,明明是白日,却透著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而这份压抑,又催生出一种疯狂的狂热,在整座城池中蔓延。
长街之上,人流密集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各族修士摩肩接踵,有身著锦衣的圣地弟子,有面容粗獷的散修,还有头生椅角、气息凶悍的妖族。。。。:
茶楼酒肆的门窗大开,店小二吆喝著穿梭其间,而店內更是人声鼎沸,杯盏碰撞的脆响、激动的爭论声、兴奋的呼喊声交织在所有话题,都围绕著同一个焦点“听说了吗?东荒的姬家、姜家、摇光圣地,还有中州那些传承了几万年的古老教派,已经暗中联手了!
不日就要一同发兵,共伐紫山!”一个满脸髯的壮汉將酒碗重重砸在桌上,声音洪亮得让邻桌的人都侧目,“那可是紫山啊!传说中古之大帝坐化的地方,里面藏著的秘密,能让整个北斗都疯狂!”
“何止是联手!”旁边一个身著青衫的文弱修士立刻接话,“我从师门长辈那听到,这次各家为了保险,至少要动用四件极道帝兵!
四件啊!想想看,帝兵同时横空,那场面,怕是要捅破天!”
“可不是嘛!”又一人凑过来,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古之大帝的秘密必將在此世重现!他们究竟是生是死?晚年去往了何方?坐化前又布下了何等后手?
还有那些传说中的大帝传承、不死神药—这次伐山,所有秘密都要大白於天下了!”
这些话语如同野火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每一个听到的人,眼中都充斥著难以抑制的兴奋。
帝兵横空足以改写势力格局,紫山打开可能带来逆天机缘,大帝之谜揭晓更是关乎修行界的终极秘辛,任何一桩都足以震动五域,如今却要在同一时间爆发。
整座圣城,就像一座被架在神火之上灼烧的巨大鼎炉。
炉中是无数修士的野心、欲望与期盼,炉外是山雨欲来的压抑局势,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石破天惊的一刻,等待著被即將喷薄而出的古老秘密造化,彻底点燃。
俞珩收敛了周身气息,只作寻常修士模样,低垂著头,默然行走在汹涌的人潮之中。
周遭的喧囂如同潮水般涌来,却似被一层无形的壁障隔绝在外,修士们的爭论、商贩的吆喝。。。。。。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心中清明如镜:
满城的狂热绝非一场盛宴,而是黄金大世拉开序幕前,沉淀著血与火的沉重前奏,紫山之伐不过是个开端,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他掌心微微一热,一道黑白交织的玄奥符文悄然浮现,传来叶凡的讯息:
“道长,我已回圣城。你在紫府驻地吗?有要事相商。”
俞珩脚步微微一顿,周身骨骼发出一阵几不可闻的咔嗒轻响,面容在神力流转间悄然变换,化作一名气质沉静、眉宇间带看几分孤驁的青衫青年模样。
他抬眼扫过街边,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座掛著“兆丰海楼”匾额的酒楼上。
他神念微动,以同样的符文回覆:
“我在兆丰海楼二楼临窗雅座,你从侧门进来,来此处寻我。”
寻了个能俯瞰长街的雅座坐下,店小二很快端来一壶北海冰酿,俞珩浅酌等候片刻,便见一名身材瘦高、面色带著几分阴的汉子推门而入。
那人穿著一身发白的粗布短打,腰间別著一把锈跡斑斑的短刀,正是偽装后的叶凡。
他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过雅间內外,便不动声色地抬手,掌心同样有黑白符文一闪而过,压低声音试探:
“道长?”
俞珩含笑点头,伸手示意他坐下,“坐。此间专营北海奇珍,招牌的『石中鱼”汤是用深海寒石中孕育的灵鱼熬製,汤清味醇,甚是鲜美,不可不尝。”
偽装后的叶凡依言坐下,也不多客套,待店小二端来乳白色的鱼汤,便拿起瓷碗留了半碗。
温热的汤汁入口,一股极致的鲜香瞬间在舌尖炸开,带著淡淡的灵韵,顺著喉咙滑下,四肢百骸都透著舒畅。
他忍不住眯起眼,咂了咂嘴,紧绷的神色稍稍放鬆,放下碗,他身体微微前倾“道长,我昨日在一处不起眼的小石坊,偶然发现了一枚奇石。
其表皮纹路暗合周天,內蕴神华,但我以源术反覆探查,却始终摸不到它的脉络核心,尝试著切了几刀,也未能触及正主,仿佛所有的源纹都在规避真正的神藏所在。”
俞珩闻言,端起碗轻啜一口,“源纹自隱,神华內敛,规避探查—听你描述,莫非是石王?你源术根基尚浅,贸然接触石王,容易被其天然道纹反伤己身。”
叶凡点头,神色凝重:
“我亦有此猜测,只是不敢確认。道长您源术胜我百倍,若您出手,定能手到擒来,解开此石奥秘。”
俞珩沉吟片刻,將手中的汤碗轻轻放下。
“也罢,”他站起身,袖袍微拂,“便隨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