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展开一看,是半页日记,字迹熟悉得让他心脏骤停:
>“今天,我把最后半袋米藏进了抽屉。
阿陶快回来了,不能让他知道我三天没吃饭。
医生说我的病治不好了,但只要他还能吃上一口热饭,我就算烧成灰,也值得。
>清灶会的人来了,说可以‘借火’给我续命,条件是交出所有关于阿陶的记忆。
我答应了。
>记忆可以给他们,但饭,必须由我来煮。
>??母,林穗,第七避难所炊事员”
纸的背面,还有一行后来添上的小字:
>“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火已归还。
孩子,别怪他们。
>也别怪自己。
>你活着,就是最好的味道。”
阿陶跪在地上,铁锅滚落一旁,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双手死死攥着那张纸,指节发白,眼泪砸在“林穗”
二字上,晕开了墨迹。
原来他不是被遗忘的孩子,而是被彻底抹去记忆的母亲,用最后的生命为他撑起的一口锅。
难怪灰袍少年说:“心厨之火选中的,从来不是最强者,而是最不愿让一碗饭凉的人。”
原来他早就见过这样的人??那个人,叫林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起身,将日记折好,贴身收进胸口。
然后,他重新点燃灶火,倒入清水,抓出抽屉里那半袋米,轻轻撒入锅中。
米粒落水的声音,和他在忘川学宫听到的一模一样。
火焰安静地舔舐锅底,蒸汽渐起。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尝,而是守在灶前,像母亲当年那样,一动不动。
当第一缕香气弥漫开来时,整艘残船开始发光。
不是能量反应,而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在苏醒??墙壁上的菜谱文字逐一亮起,桌椅缝隙中钻出细小的绿芽,连那张照片里的母亲,眼珠似乎都轻微转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行灶号主舱内,禾娘的监控系统突然报警:
“检测到高维情感共振!
源头……是阿陶所在的残船!”
她调出画面,只见那艘破旧飞行器正被一层金色光晕包裹,而光晕的核心,竟是那口小小的铁锅。
锅中粥面平静,却在空中投射出无数影像:第七避难所的冬天,孩子们围坐分食一碗糊糊;回音谷的黄昏,老人含笑咽下最后一口蛋饭;炊灵族星云中,一对夫妻在临死前互喂最后一粒盐晶……
每一个画面,都伴随着一句无声的呢喃:
“吃吧,趁热。”
禾娘怔住了。
她终于明白??阿陶做的不是饭,是**记忆的归还仪式**。
他不是在烹饪食物,而是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把那些被清灶会剥夺的“人性滋味”
,一点一点还给宇宙。
她立刻接入全舰广播,声音罕见地带着颤抖:
“所有备用能源,转向阿陶所在坐标。
这不是任务指令……这是**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