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猛地转身,只见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那是个瘦弱的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穿着破旧的病号服,脸上毫无血色,双眼却异常明亮。
“你……真的在做饭?”
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阿陶点点头,盛了一碗粥递过去。
女孩颤抖着接过,却没有立刻喝。
她盯着那碗粥,眼泪无声滑落:“我梦见这个梦一百次了……可每次醒来,都是黑的。”
“现在不是梦。”
阿陶轻声说,“你看,热气还在冒。”
女孩低头啜了一口,突然整个人僵住。
下一秒,她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
!
妈妈……妈妈她……每年生日都给我煮长寿面……她说……面条要一根到底,不能断……那样我就能活很久很久……”
她的哭声在空荡的避难所中回荡,像一把钝刀割开百年的死寂。
紧接着,更多的动静传来。
一间间房间的门被推开,幸存者们一个接一个走出。
他们大多虚弱不堪,有的靠轮椅,有的拄拐杖,甚至有人全身插满维生管路,却被同伴艰难地推了出来。
他们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围在锅边,看着那口铁锅,看着那缕热气,看着阿陶一勺一勺地分粥。
有人接过碗后没有喝,而是捧在手心,闭着眼,泪水滴进碗里。
有人喃喃自语:“我记得……我老婆最爱做糖醋排骨……总说我吃得太多……可每次都会多做一份……留着我加班回来热……”
还有一个老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在餐桌前合影,笑容灿烂。
他用尽力气说:“我忘了他们的名字……可我还记得这顿饭的味道……够了……够了……”
阿陶默默添柴,加水,继续煮下一锅。
这一夜,第七避难所的灯光彻底亮起。
不是系统修复,而是人们自发点燃了应急灯、手电筒、甚至用镜面反射星光。
他们聚在一起,分享食物??哪怕只是一碗稀粥,哪怕只是舔舐碗壁残留的甜味。
第二天清晨,禾娘的讯号终于接通:“你们激活了避难所的情感共振矩阵。
所有封存的记忆样本正在自动释放。
清灶会的封锁协议……正在崩溃。”
阿陶站在窗前,望着远方陨石群中飘来的第一缕晨光。
他知道,这场胜利不属于他,而属于那一碗粥,属于那个哭泣的女孩,属于所有还记得“等一个人回家吃饭”
的人。
他打开通讯频道,向全宇宙广播:
“第七避难所,灶火重燃。
三百二十七人,全部存活。
他们记得的,不只是饭的味道,
还有爱的名字。”
消息传开,星海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