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从怀中取出那片灰袍少年留下的芯片残片。
芯片表面已布满裂纹,中央却有一抹紫红火焰纹路隐隐跳动。
“他走之前说,只要带着它,‘心厨之火’就能在任何维度点燃。”
禾娘盯着那火焰纹路,良久才道:“那是‘痛觉觉醒’的烙印。
带着它,等于背负别人的伤。”
“可正是这些伤,才让火有了温度。”
阿陶笑了笑,转身走向停泊在山崖边的旧式飞舟。
那船通体漆黑,甲板上刻满符文,是当年游灶团赠予他的“行灶号”
。
行灶号缓缓升空,母焰在引擎深处低鸣,如同一头苏醒的古兽。
阿陶坐在驾驶舱内,望着舷窗外渐行渐远的归灶星,忽然想起那个灰袍少年临别时说的话:“阿陶,有一天你会明白,做饭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是为了证明??我们曾被人等待过。”
飞船跃入曲速通道,星河倒卷。
七日后,虚烬带第七避难所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座悬浮在陨石群中的环形建筑,外表锈蚀严重,外层防护罩早已失效,仅靠内部引力场勉强维持结构稳定。
整座避难所漆黑一片,唯有顶层一处窗口透出微弱的蓝光,像是垂死者最后一丝呼吸。
阿陶穿宇航服降落,手持铁锅与母焰罐步入主厅。
空气冰冷,氧气稀薄,墙壁上结满冰霜。
他打开头盔照明,光束扫过走廊,只见地面散落着干枯的食物包装袋、断裂的记忆存储器,还有几具早已碳化的尸体,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仿佛死前仍在试图取暖。
“这里发生过什么?”
他低声问通讯器。
禾娘的声音从遥远彼端传来:“百年前,清灶会发动‘静默清洗’,切断所有情感传输网络。
第七避难所原本是‘记忆保存计划’的核心节点,收容了三万份人类文明的情感样本。
但他们拒绝交出数据,于是被封锁、断供、遗弃。”
阿陶一步步走向中央控制室。
门扉半掩,他推开门,看见一台老式终端仍在运行,屏幕上循环播放一段影像:
一群孩子围坐在一张长桌旁,桌上摆着几盘家常菜??红烧肉、清炒菠菜、番茄蛋汤。
一个女人站在桌边,笑着喊:“开饭啦!
今天爸爸加班,但我们先吃,好不好?”
孩子们齐声欢呼。
画面戛然而止,终端下方贴着一张手写便条:
>“我们不吃营养剂。
>我们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饭。
>??小雅,12岁”
阿陶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摘下头盔,从背包中取出铁锅,架在废墟中央。
母焰点燃的瞬间,整个避难所的灯光竟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残存的系统感受到了某种久违的频率。
他放入清水,倒入最后一点糙米,又从怀中取出那颗小女孩送的糖,轻轻化入锅中。
粥开始沸腾,香气弥漫。
就在这一刻,避难所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