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音兰开得比往年更盛,整片山谷如同燃烧的紫色火焰。
村民自发修建了一座小型纪念馆,陈列旅途中收集的共感样本:铃铛藤的种子、星眸花的标本、湿卵容器的残片……
孩子们围着林远,好奇地问他:“叔叔,你说的那些没出生的小朋友,真的会做梦吗?”
他蹲下身,指着自己心口:“会啊。
而且他们做的梦,有时候会变成我们的灵感、直觉,甚至是某一天突然想回家看看的冲动。”
一个小女孩仰头问:“那我能梦见他们吗?”
“当然可以。”
云南女孩温柔地说,“只要你愿意相信,黑暗里也有人在爱你。”
多年过去,世界悄然改变。
越来越多国家设立“沉默生命纪念日”
,医院产科走廊挂起画作,描绘未诞之灵守护新生儿的场景;心理学新增“共感创伤”
研究方向,帮助经历过流产的父母处理隐形哀伤;甚至艺术领域掀起“未诞美学”
浪潮,音乐家创作出仅能被胎儿听觉频率接收的交响曲,在孕晚期母亲腹前演奏。
而林远和云南女孩,依旧行走在路上。
有时出现在战火纷飞的难民营,为失去孩子的妇女播放一段来自星眸花的低频共振,让她们知道,有些爱,不必通过出生才能完成;
有时现身于高科技生育中心,劝阻那些仅因性别偏好就想终止妊娠的家庭:“你们拒绝的不是一个性别,是一个完整的灵魂。”
他们不再刻意寻找下一个奇迹,因为他们明白,奇迹早已遍布人间??在每一次迟疑的选择里,在每一滴无声滑落的泪中,在每一个敢于说出“我曾经想要留下他”
的勇敢瞬间。
某个春日黄昏,他们坐在海边礁石上,看夕阳沉入海平线。
云南女孩打开日记本,发现夹层中的那颗种子,不知何时已发芽,长出两片嫩叶,叶脉间流动着微弱荧光。
“替我看看春天。”
她轻声复述小女孩的话,笑了。
林远握住她的手,望着远方。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种下它,会长出什么样的花?”
“不知道。”
她靠在他肩上,“但我知道,一定会有人看见,并记得??曾有一个没能出生的孩子,努力来到这个世界看过一眼。”
海浪轻拍岩石,像是回应。
而在海底深处,一颗由共感结晶组成的种子,正缓缓下沉,触碰到亿万年前的沉积岩层。
它静卧片刻,随后释放出一圈涟漪,扩散至全球洋流。
那一夜,全世界有三万两千名孕妇同时做了同一个梦:
一个穿旧童装的男孩站在花丛中,笑着挥手。
背景是一片盛开的归音兰,风吹过,花瓣齐声低语: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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