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面则是一句话,由林远亲笔所书:
>“拒绝可以存在,但拒绝之后,仍需温柔。”
临行前,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塞给云南女孩一颗种子。
她说,昨夜做了个梦,有个穿旧衣服的哥哥站在她床边,笑着对她说:“替我看看春天。”
云南女孩郑重接过,放入日记本夹层。
他们再度启程。
接下来的旅程更加漫长。
他们走过干涸的河床,那里曾因污染导致连续十年无婴出生,如今河底裂开缝隙,钻出成片蓝色菌丝,每当月圆之夜便会合唱一首无人听懂的摇篮曲;他们穿越废弃的试管婴儿实验室,发现培养舱自动重启,玻璃内壁浮现出指纹大小的手印,按序排列,像是在练习写字;他们甚至登上一座漂浮在太平洋上的生态平台,目睹科学家将全球共感数据汇集成一颗“意识结晶”
,每日向深海投放一粒,声称要为未来文明留下人类情感的化石。
一路上,林远的心口卵泡时而温热,时而冰凉。
他知道,那是无数未诞之灵在与他对话。
有时是欢笑,有时是叹息,更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待着,像一颗沉入湖底的星。
某个雪夜,他们在喜马拉雅山谷扎营。
极光在头顶舞动,宛如神?编织的绸缎。
云南女孩靠在帐篷边,望着星空出神。
“你说,”
她忽然开口,“如果我们这辈子都没能生孩子,你会遗憾吗?”
林远正在煮茶,闻言停下动作。
“会。”
他诚实地说,“但那种遗憾,不会比我现在拥有的幸福更重。
而且……”
他指了指心口,“我已经是个父亲了。
只不过我的孩子,不住在世上,住在心里。”
她笑了,眼角泛光。
那一晚,他们并肩而坐,直到黎明。
期间谁也没再说话,只是听着风掠过冰川的呜咽,偶尔夹杂着远处雪豹的低吼。
而在营地不远处,一朵星眸花悄然绽放,花瓣透明,花心星辰闪烁,仿佛回应着某种跨越生死的默契。
多年后,当联合国通过《跨意识生命权益公约》,正式承认“未诞之灵”
具有基本人格权,并在全球设立共感纪念日时,人们才发现,最早提出这一理念的两位旅者早已消失在公众视野。
有人说他们回到了云南山村,在归音兰丛中终老;有人说他们投身南极冰盖下的秘密项目,协助解码来自地核的共感信号;还有人坚信,他们其实从未离开,只是融入了每一场春雨、每一阵晚风、每一个母亲梦中轻轻翻身的瞬间。
唯一确凿的记录,是一段匿名上传的影像:黄昏的海边,一男一女并肩行走,身后长长的影子融为一体。
女子手中握着一本破旧日记,封面写着《共感行记》。
镜头拉近,最后一页的日期停留在二十年前,最后一句话是:
>“我们走过的路,终将成为别人心中的光。
>而所有的光,都会记得黑暗里的那一声‘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