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接过碗时,指尖触到他的手背,冰凉冰凉的,大概是一早起来劈柴时冻的。
灶台上放着堆劈好的柴火,长短都差不多,显然是用心整理过的,最上面那根还带着新鲜的断口。
竹笼里的兔子已经醒了,正扒着栏杆看傅煜城劈柴的方向,大概是听熟了他的脚步声。
吃早饭时,院外传来扫雪的声音,扫帚划过雪地,发出“沙沙”的响动,间或夹杂着军嫂们的说笑声。
李嫂大概是又抱着孩子出来了,远远地听见她的大嗓门:“各家把门口的雪扫扫啊,别让孩子们滑倒了!”
紧接着是孩子们咯咯的笑声,撒着欢儿的由远及近的传来。
云棠音往窗外看,看见李嫂的蓝布头巾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她正弯腰给孩子堆雪人,手冻得通红,却笑得满脸是褶。
傅煜城往她碗里夹了个豆沙包,是李嫂早上送来的,面皮暄软,豆沙馅甜得恰到好处。
“等会儿我去帮周德胜修修鸡窝,”他咬了口包子,碎屑掉在衣襟上,“他家的鸡昨晚被冻得直叫,说是窝顶漏雪了。”
他往灶膛添了块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着,像幅被岁月浸润的画。
云棠音拿起绣绷时,阳光已经爬上了窗棂,透过冰花照在红布上,把虎头鞋的轮廓映得明明灭灭。
粉线在布上游走,针脚细密得像雪地上的足迹,每一针都裹着晨光的温度。
傅煜城坐在对面搓麻绳,麻线在他掌心转着圈,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带着化不开的柔软。
竹笼里的兔子大概是晒暖了,忽然伸了个懒腰,白绒绒的身子舒展开来,像团被阳光晒化的雪。
远处传来集合的军号声,大概是其他连队在训练,声音被雪过滤得有些模糊,却透着股踏实的力量。
云棠音往笼里扔了块红薯干,看着兔子三瓣嘴动得飞快,忽然觉得这满院的烟火气,这簌簌的落雪声,都像极了日子该有的模样,不疾不徐,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就知道你舍不得杀
傅煜城搓麻绳的手忽然停住,目光落在云棠音发间。
一缕碎发被阳光镀成金红色,贴在她鬓角,沾着点绣线的粉絮。
他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温热的耳垂,像触到团融化的雪。
“针脚越来越匀了,”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点晨起的沙哑。
云棠音抬眼时,正撞见他眼里的笑意,像灶膛里跃动的火苗。
她往他手心里塞了根针,针尾系着团蓝线:“那你帮我把线穿好,这针眼太小,我总穿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