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急著谢恩。”萧景贞笑道,目光落在陈锋身上,“朕昨日在琼林宴上说过,要给你一份天大的赏赐。朕金口玉言,自然要兑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下百官。
“朕欲將爱女,昭阳公主,许配於你,为状元郎之正妻。陈锋,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虽然早有风声,但当皇帝在这金鑾殿上当著文武百官的面亲口说出时,其震撼力依旧是无与伦比的。
右相柳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抚著鬍鬚,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
武安侯秦元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中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刚刚谢恩起身的赵景行和裴宽,两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跪在大殿中央的,孤单的身影上。
陈锋跪在冰冷的金砖上,深深地叩首,朗声道:“启稟陛下,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粉身难报。然,臣在乡中已有结髮之妻。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万万不可为妾。故,臣……不敢领此天恩!”
“大胆!”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朕將公主下嫁於你,是你的无上荣光!区区一个乡野村妇,岂能与朕的公主相提並论?朕许你休妻再娶,此事,便算揭过!”
陈锋抬起头,目光直视丹陛,不卑不亢地说道:“启稟陛下,《大乾律·户婚》篇明文规定,『妻无七出之条,及无义绝之状,夫不得出。此乃太祖皇帝为天下百姓安家之本所定下的国法。”
“臣妻林氏,上敬长辈,下睦邻里,操持家务,未犯国法家规,无半点过错。臣若无故休之,有违法度,是为不义。恳请陛下明察!”
满朝文武都听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新科状元竟然敢当著皇帝的面,引用太祖律法,来硬顶当今圣上!
皇帝被他噎了一下,隨即气得笑了起来:“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状元郎!那朕不让你休妻!朕许你那林氏为平妻,与公主並列,如何?”
陈锋再次叩首:“陛下,大乾立国三百载,承袭古制,定下礼法,向来只有妻妾之分,並无平妻之说。此举,於礼不合。”
“且公主殿下乃万金之躯,天家血脉,岂能与一介民女平起平坐?此乃折损天家顏面,乱朝堂纲纪之举。臣,万万不敢!”
“放肆!”萧景贞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指著陈锋怒喝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陈锋,你究竟意欲何为?莫非真要效仿那谢靖不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道:“那便降妻为妾!这是朕最后的底线!你若再敢多言,休怪朕不念你的状元之才!”
大殿之上的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陈锋挺直了脊樑,依旧反驳。
“陛下!古人云,『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臣於微末贫寒之时,与妻相守,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她未曾有半句怨言。今朝幸得陛下恩宠,身著锦袍,位列朝堂,岂能因一时富贵,而行此拋弃糟糠之无义之举?”
“若臣今日为一时荣宠,便可降妻为妾,他日,是否也会为更大利益而作出出卖同僚,背弃君王的不忠之举?”
“臣之心,天地可鑑!臣,寧死,不负髮妻!”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好!好!好!”
萧景贞怒极反笑,他从龙椅上缓缓站起,指著殿下的陈锋,对群臣道:“眾卿都看到了!这就是朕亲点的状元!与那谢靖,如出一辙的硬骨头!”
“来人!给朕將这藐视君王、抗旨不遵的狂徒,摘去顶戴翎,打入天牢!”
两名如狼似虎的殿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地架住了陈锋的胳膊。
秦元、陆明轩等人脸色大变,正要出列求情。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陛下,且慢!”
一直侍立在旁的大太监张德海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