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等奖(1名)
裴春之:142分
一等奖(5名)
沈星映:140分
……”
裴春之得意地挑了挑眉,以为沈星映会难过,或者恼羞成怒,转过头,却发现沈星映也在笑。
他说:“恭喜。”
“遇到你之后,确实没有人胜过你。”
“——包括我。”
*
崔成光高兴得好像年轻了二十岁,马不停蹄地开始打电话。沈星映和裴春之坐在一起,听着崔老师前前后后打了二十几个电话,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地把沈星映的亲朋好友全部通知了一遍。
裴春之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崔成光又拨通一个电话,格外大声道:“小谭吗?”
“诶!崔老师!”
谭长松的声音经过手机电流,微微失真,裴春之却依然一下子认出,顿时,她整个人坐直了身体。
沈星映惊奇地扫了她一眼,似乎从来没见过裴春之这样认真的模样。
“小裴同学参加了华赛,取得了非常好的名次。”
谭长松大声说:“一等奖吗?那真是——”
崔成光笑着说:“你可以更大胆一点。”
空气的流动陡然缓慢。
裴春之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等待华赛成绩的时候她没有如此紧张,参加大小考试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屏住呼吸,甚至前世高考的晚上走出考场,她心中只有无限安宁——拥堵的交通与手捧鲜花等待考生的家长们,没有属于她的那一个。
但是谭长松好像在某种程度上悄然无声地成为了这一部分情绪的承接。
这一辈子,她取得种种成绩之后……也会有人殷切地为她祝福和企盼吗?
“特等奖?”
谭长松颤抖的声音隐约传来,崔成光开了免提,他的声音很大,也很清楚,裴春之确信那声线与往日不同。
“是的,特等奖。”
崔成光肯定了他的猜测。
“特等奖。”
谭长松喃喃道,他的声音遥远,轻柔,仿佛念着某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裴春之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沈星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谢谢,崔老师,真的谢谢你。”谭长松说,“你不知道……春之这孩子,不容易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可怜的孩子……”
崔成光道:“春之就在我旁边呢。”
谭长松微微一顿,又道:“春之,你也在听吗?”
“在的,老师。”
“我刚刚说你可怜,但我从不希望你自己觉得自己可怜。最可怕的感情就是自怜,你得明白,你已经是一个很好,很厉害的孩子了,可你还得更努力。”
“这不是因为你很可怜,而是因为你很坚强,你得打败那些天生注定的东西,无论是出身、钱财、身体、资源……还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裴春之心想,于是她这么说了。
她平静地回答:
“我一直知道。”
“春之,三好学生的事,我很抱歉。”
“这不是您的错。”裴春之说,“当时的情景,您刚刚恢复工作,如果为我出头,不是再一次把我和您置于口舌之地吗?保持沉默,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