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如何体现岩之圣女继位的合法性?和其他圣女不一样,其他圣女是需要新的神諭作为神明认可的凭证,而岩之圣女,只要坚守『筑墙』这份最初的意志就行。”
“那……如何证明新任圣女继承了这份意志?”
塞伦安追问,他感觉答案即將揭晓。
康斯坦丝嘴角勾起一抹带著自豪与沉重的弧度,缓缓吐露。
“很简单。只要继位的圣女,在继位仪式之前,能够凭藉自身的力量,学会並施展出岩系的超位魔法——【嘆息之墙】即可。”
“嘆息之墙?!”
塞伦安这次没能忍住惊讶,声音都略微拔高,“那不是北境那片巨大遗蹟的名字吗?”
康斯坦丝点了点头,肯定了塞伦安的认知,但隨即拋出了一个更令人震撼的事实。
“的確,那片横亘北境的宏伟壁垒,名字就叫『嘆息之墙』,但是……”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著岩石般坚定而古老的光芒。
“又有谁能证明,那片如今被视为『遗蹟』的宏伟墙体,不是歷代的岩之圣女,一代又一代,用双手和魔力,亲手构筑出来的呢?”
此言一出,房间內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塞伦安怔怔地看著康斯坦丝,脑海中仿佛能想像出无数代岩之圣女,在这片苦寒之地,以凡人之躯,行神明之志,用无尽的岁月和毅力,一砖一石地垒砌起那道守护北境的名为“嘆息之墙”的奇蹟。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个地名,一个遗蹟。
它本身就是岩之圣女存在的证明,是她们传承的意志,是那道……永恆不变的“神諭”在人间的具现。
房间內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鮫人泪的微光与灯火在轻轻摇曳,映照著两人各异的神情。
塞伦安消化著这个关於岩之圣女传承的惊人真相,但一个隨之而来的疑问却愈发清晰。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康斯坦丝,问出了心底最后一个,也是关乎整个岩之神信仰体系的疑问。
“我明白了……岩之神给予圣女的,只有那道最初的关於『筑墙』的神諭。但是,”
他话锋一转。
“岩之教廷呢?儘管岩之教廷在诸多教廷中显得低调,但並非没有神諭颁布给信徒。神諭不仅仅是神明的命令,更是给予信徒的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和指引,告诉他们神明依旧注视著他们,他们虔诚的信仰与努力是有意义的。”
“若一个教廷始终无神諭下达,信徒们必然会发生骚动,神职人员们也会感到不安,信仰的基石甚至会动摇。”
他紧紧盯著康斯坦丝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么,那些颁布给教廷和信徒的、看似来自神明的『神諭』,究竟从何而来?”
听到这个问题,康斯坦丝脸上並未露出被戳破秘密的窘迫,反而像是早就在等待他问出这个问题一般,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笑容中带著一丝肩负重任的沉重,也带著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
她微微向后靠了靠,目光仿佛穿透了窗外那白皑皑的雪原,仿佛看到了远方那座屹立不倒的宏伟城墙,以及城墙之下虔诚祈祷的信徒。
“塞伦安,你似乎陷入了一个思维的误区。”
她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带著岩石般的篤定。
“圣女,是神明的代言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同时,圣女亦是信徒的指引者,是行走於人间的信仰旗帜。”
她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力量沉淀,然后才缓缓道出那个在岩之教廷內部或许心照不宣,却从未对外明言的真相。
“既然吾主已將『筑墙』的意志赋予了我们,那么,围绕著这唯一的核心意志,所有为了维护、延续、光大这份意志而做出的决策与行动,其本身……”
康斯坦丝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塞伦安身上,那眼神清澈坦然而又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
“便是神諭。”
“圣女的所作所为,圣女的指引,圣女为了『筑墙』这一终极目標而颁布的一切命令与规诫,就是岩之神信仰体系下,最真实、最不容置疑的『神諭』。”
“是我们,歷代的岩之圣女,在代替沉默的神明,指引著他的信徒前行。墙在,神諭便在,我们在,神的意志便不曾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