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黑暗的洞窟中,唯有这些能发出致命音波的飞行生物能够威胁到他和米莉,只有將其全部清除,他们才能拥有隨时走上地面进行活动的自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必须要戴著【消音鳞片】才敢踏出巢穴。
不过或许是最近杀戮过甚,亦或是倖存的蝙蝠学乖了。
李瑞守候了许久,篝火都因燃料耗尽而渐渐黯淡,从熊熊烈焰化为摇曳的余烬,那熟悉的、令人心中悚然的微弱振翅声却再也没有响起。
於是他不再等待,提起轻弩,转身踏入来时的黑暗通道,身影迅速被洞穴的阴影吞没。
刚靠近巢穴大厅,富有节奏感的箭矢破空声便清晰传入了他的耳中。
两百多平方米的洞穴大厅此刻光线极其微弱,唯一的光源是插在石缝里的一根树枝,其顶端有一颗红枣大小的火苗正在摇曳不定,仿佛隨时会熄灭。
这昏黄的光线只能艰难地勾勒出近处石壁粗糙的轮廓,大部分空间仍沉浸在深沉的黑暗里。
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微光环境中,米莉正进行著严苛的训练。
她站在那颗小火苗位置的后方,距离她十多米外,从洞顶垂下的一块圆形木板靶子正微微晃动。
木板仅有拳头大小,取材自蘑菇树巨大的菌盖,一面是易於辨认的棕黄色,另一面则是在微光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深紫色。
米莉屏住呼吸,身体稳定,精神高度集中。
她每隔两三秒便射出一箭,箭矢破空,用蘑菇树木材製作的、无箭头无尾羽的训练箭,每一次都精准地命中了那个小小的、时隱时现的圆形目標,在发出“篤”的一声闷响的同时,也將它打得不断乱晃,增加了下一箭的难度。
李瑞在一旁观察,確信米莉已经適应了在微光环境下辨识物体和瞄准的能力。
他不太確定她体內稀薄的精灵血脉是否对此有所帮助,毕竟那血脉如此微弱,以至於她耳朵的尖度和长度……这么说吧,李瑞觉得,他把自己的耳朵修剪两下也能达到类似的样子。
看到李瑞的身影,米莉停下了射击。
她將长弓掛在身侧这几天才做出来的木架子上,抹了把额角细微的汗珠,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李瑞,来得正好,我要你帮我进行下一阶段训练。”
“下一阶段?”李瑞挑眉。
“嗯。”米莉靠近那簇微弱的火苗,一口气吹灭了它:“我需要你在完全黑暗里,用石头从各个方向,尤其是身后,砸我。”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心。
训练条件反射,在绝对的黑暗中感知危险並进行闪避。
这对普通人来说无异於天方夜谭,纯粹是徒劳的折磨。
但米莉不同,她是冒险者公会认证的3级弓箭手,掌握了代表身体活力具体体现的【斗气】,身体早已突破了凡人的桎梏。
只要给予她足够的时间进行锤炼,她甚至有可能掌握在黑暗中如同本能般战斗的【盲战】能力。
而他们此刻,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重返地表世界的征途,其漫长与艰险超乎想像,甚至可能耗费一生都无法完成。
因此,在这相对安全的巢穴里,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锤炼自身,为那未知的、充满致命危险的旅程,积攒每一分活下去的资本。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个月匆匆而过。
李瑞的生活形成了稳定的节奏,每天都会完成三项日常任务:一项是每天不定时外出湖畔,以自身为饵,利用【消音鳞片】猎杀残余的音波蝙蝠;第二项在黑暗中协助米莉进行战斗训练,同时用【神莓术】为她治疗训练中造成的轻伤;剩余下来的一部分时间,则用於绘製地图。
在获得了某只曾跟隨狗头人老祖母嗷金外出贸易的狗头人的记忆后,李瑞对这个巨型地下洞窟之外更为广阔的地下世界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他需要將这些记忆整理、拼接、具象化,將记忆中的路径、险隘、地標,以及那些盘踞在黑暗中的、光怪陆离的危险生物——巨型的洞穴蛞蝓、能喷射腐蚀酸液的萤光苔蘚虫、潜藏在暗河中的盲眼掠食鱼等等等等,全部一一描绘出来。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让米莉也能瞭然於心。
唯有如此,在未来的旅途中,两人才能形成足够应对威胁的默契与配合。
对於从未做过绘製工作的李瑞来说,地图的绘製工程堪称浩大。
而在这一个月过去,地图终於完成后。
米莉极其罕见地向李瑞提出了一个请求:“我们……到这个洞窟外面去探索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