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脖颈终于发酸,汤慈垂下眼睫,将杯子里的茶喝完,起身默默离开。
秦浓手臂一搭过来,盛毓就蹙起了眉头。
正要推开她,察觉到角落那道温润的目光,他又没动了。
思忖一秒,他给秦浓递了杯香槟。
秦浓和未婚夫度假也不忘宣传酒店,在社交媒体上一连爆了几条帖子,直接省了宣传部一大笔资金。
盛毓提唇称赞,拿起酒杯和她相碰。
目光再移向角落时,发现汤慈已经若无其事地低下了眼睛。
她像是对这场酒会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兴趣,喝完杯里的茶就起身离开了。
秦浓咦了一声,指着汤慈离开的身影问盛毓:“那女孩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盛毓把她手臂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放下一口没动的酒杯。
出了宴会厅,走廊早就空无一人。
盛毓驱车沿着熟悉的道路一路朝目的地开去,到了灯影婆娑的楼道口,却没下车,照常坐在车内,抬眸朝高空的楼宇望。
拿间暂且称为家的房间亮着灯,却不见人影。
盛毓蓦然想起,第一次带汤慈来紫竹院的那天,在南郊昏暗的后巷,一个女孩靠近他说要帮帮他。
他当时满是不屑,一定想不到未来他会心甘情愿使用这种拙劣的伎俩,只为博得汤慈一个眼神。
盛毓定定望着那盏灯,清楚明白这是他少年时的泥沼。
他已经二十六岁,却还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救。
原来命运从未眷顾过他,汤慈也从来没爱过他。
他到今天才不得不向自己承认这件事。
盛毓回国这几个月,一众好友的邀约便没断过,都被他以工作忙回绝。
今天周弋阳酒吧攒局,终于请来了他这尊大佛。
盛毓到了之后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周弋阳看他不醉不归的架势本想拦一拦,被他清醒的目光一扫,就咽下了劝说。
“盛宏最近陷入财务危机了,你知道吧?”周弋阳问。
盛毓眼底浮过一丝轻蔑,应了一声“嗯”。
周弋阳拢火点烟,语气沉重:“你公司做起来难免走漏风声,盛宏迟早找上你。”
盛毓不在意地放下酒杯:“我大学去澳洲就跟他断绝了关系,他找我也得有理由。”
说到这儿,他表情突然一顿,眉心蹙紧着似是想起了什么。
周弋阳捏紧烟蒂:“怎么了?”
盛毓却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当初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和小姨去澳洲?”
“那是自然。”周弋阳摸不着头脑,疑声问:“那会儿还有其他人劝你吗?”
盛毓黑色的瞳孔沉了沉,握着杯子的手背上青筋浮起,过了几秒后嗤笑着摇了摇头。
周弋阳吐出一口青烟,继续说当下最要紧的事:“林尧那孙子后来又进了几次戒毒所,前段时间刚出来,潘子在一中附近碰到过他。”
“他好像知道你回国了,”周弋阳沉声道:“你回澳洲前最好做一下安保。”
盛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项文打来的,他伸手接起。
电话刚一接听,项文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内传来:“盛总,长宁区的道路淹了,咱们酒店地势高,院内汇聚了好多市民,您看该怎么办?”
盛毓起身推开包间的门,到走廊朝窗外看,酒吧所在的街道也被暴雨淹没,摇曳的树影里隐约可见救援的皮艇。
他立即沉声说:“把酒店大门打开,让他们往里进,再往四周扩散一下消息,就说云栖可以避难。”
项文顿了一下,立刻扬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