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好你好。”何菱上下打量一番,盯着那块红色的胎记露出一个假笑,“班里女生不多,我们住一间寝室……你就这一个袋子吗?”
“啊……是的。”
姚秀兰低下头,蛇皮袋里装着被褥、几件换洗衣物和书本,那是她和姐姐站在村口卖了一个夏天的粽子,才在开学前勉强凑足的。
“看起来不轻啊。”何菱抬着下巴,招摇地朝后方一群脑袋招招手,“来个人帮帮忙!”
立刻就有一位男生走了过来。
自从那一年离开江潭后,姚秀兰在朝江村生活了七个春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俊朗的异性。
她呆呆抬头看着,嘴唇微张,心头一阵乱跳。
“何同学,我叫丰奇胜。”男生却看都不看姚秀兰,却对着何菱咧开笑容,用略带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说,“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何菱挑挑眉毛,“那就帮这位姚同学把行李送到二号楼,501室。”
丰奇胜犹豫几秒,转过身背对着姚秀兰,用气声说:“可我只想为何同学你服务。”
何菱脸颊飞红,看了不远处的丁老师一眼,娇声道:“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嘛。”
“哎呀,那太可惜了……”男生的声音飞速低下去,变成窃窃私语,“她又不能帮我什么,我也只会看在你的面子上……”
蝉鸣阵阵,盛夏的阳光骤然变冷,姚秀兰提着蛇皮袋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能感受到此刻丰奇胜的不乐意,也能察觉到何菱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异性追捧的殷勤。
“不重,行李不重。”姚秀兰低下头,用刘海挡住上半张脸,吃力地提着袋子转身跑向宿舍楼,“我可以自己来,不用、不用帮忙……”
*
“我……我跟何菱不熟,很多年都没联系了……”
“不好意思啊,他们三个人的事,我也不大清楚……”
“什么?丰奇胜跟何菱结婚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结婚都没告诉我,警官,您也能看出来我跟他们关系一般吧……”
“姚秀兰?我们班有这个人吗?我怎么不记得……等等啊警官,你让我回忆一下……哦是不是脸上有胎记的那个?不好意思,没打过交道啊!”
“嘟嘟嘟——”
办公室里,季银河挫败地放下电话听筒,抬手搓了搓脸。
“有进展吗?”
每人手边一台电话的于京、牛大志、桑向阳和陆铮纷纷摇了摇头。
“……”
季银河吐出口气。
名单上,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名还没被画上斜杠。
其中有一个恰好是何菱和姚秀兰的室友,根据丁老师的说法,这位叫曾柔的女同志也是何菱大学时的密友,大三之前,两人同进同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曾柔如今在北江区教育局工作,季银河直接把电话打到她办公室,两声忙音后,对面响起一道干练的女声,“喂您好,哪位?”
“曾同志您好,我是天都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季银河。”小季队长冷静地自报家门,“认识城关中学语文教师何菱吗?”
“……”
对面沉默了几秒,就在季银河以为她也会像前几个人那样慌张否认时,曾柔却长长叹了口气,主动回答道:“认识,大学同学,还挺熟的……我、我看见那个灭门案的新闻了。”
季银河飞快抓过笔记本,“那好,我们直奔主题,方便跟我们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她和丰奇胜、姚秀兰这两人的关系怎么样?还有,当年她因为什么原因从宿舍搬了出来?”
曾柔停顿片刻,听筒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背景音从嘈杂变得安静了下来。
“何菱……是个很复杂的人,她做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所以我大三就跟她绝交了,秀兰也是她的受害者。”她叹了口气,“季警官,电话里讲不清楚的。”
季银河轻轻凝起眉心。
她现在对他们的大学往事愈发感到好奇了。
这段时日,新闻上正报道着一起“铊中毒案”——首都最高学府有一名优秀的女生惨遭投毒,而行凶者极有可能是充满嫉妒的室友。
案件已经发生了快两年,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在社会上引起广泛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