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此时,颜问桃和甘禹和,冲了出来,看着陈妙之,高声说道:“妙儿师妹,你真的要走?”
见到了他们,陈妙之的心,一下子又软了起来,还没等她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颜师姐!”
陈妙之从车里跳了下来,扑到颜问桃怀里,呜咽了起来。
颜问桃一见如此,登时明白了几分:“他们说你打算回袁家了,这是真的?”
陈妙之满腹委屈,可又知道此刻不能说出实话,只是抽泣着点点头:“是,颜师姐,我要去桐川。”
颜问桃自然是不信的:“昨儿才和我说要退婚,你今日又想嫁了?”
陈妙之一愣,她也明白颜问桃不是好糊弄的,可眼下的情形,却必须将这谎言说到底:“我,我变卦了。”
“是么,”颜问桃狐疑的看看她,又看向了周围一圈人后,重新把目光给了陈妙之,“妙儿师妹,不怕,你告诉师姐,是不是他们逼迫你了?”
陈妙之不愿将花山派也拖入这个泥潭,只摇摇头,说道:“没人逼迫我,是我自愿的。”
袁冀州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一切,在此刻带着一脸和煦笑意,温声开口:“这段日子,多谢两位收留我这贤侄女。日后若是想见,只管来桐川,两家便当亲戚走动。”
颜问桃几乎被这耀眼的笑容闪到,一时也有些恍神:“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
她将目光转向陈妙之时,才感到神智回到了脑子里:“你这准公爹,真是……”她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什么词可以形容。只抓住陈妙之的手,叮嘱道:“妙儿师妹,你记住,若是你自愿的,师姐自然不拦你。可如果不是,甭管是刀山火海,师姐一定搭救你。”
“嗯,”陈妙之微笑着看着她,眼泪却又掉了下来。正是因为颜问桃的这古道热肠,她才不能因为只想着自身痛快,就将他们拖入深渊,“我都晓得的。我如果过得不好,我就逃出来,来花山派找你们。”
“好,”颜问桃拍拍她的手,“虽然不知道你为啥改主意。但祝你此后平安开心,等我们找到师父的消息了,就来桐川告诉你。”
“一言为定,”陈妙之拽紧颜问桃的手,“师姐,以后,我们一定还会相见。”
就这样,陈妙之和花山派的两人告别,往桐川而去。
车轮辘辘起动,她透过敞开的车门,望见两位同门的身影在长街尽头渐渐模糊。她垂下眼帘,将万千思绪尽数敛入心底。
这一路再无波澜,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桐川。
但见桐川青山环抱,绿水回绕,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俨然一幅水墨丹青。
陈妙之在马车中,望着车外的景色,心情略好了一些:在这样的地方居住,也算是惬意。
一路在其父阴影下萎靡不振的袁定舟,在到了老家后,也一改颓废,精神振作了不少,不时来到陈妙之的马车边,向她指点着周围的景色。
袁冀州坐于马上,始终默然注视着儿子这般殷勤作态,唇角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浅笑。
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一直维续到了他们进入了袁家的大门。
待大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部的一切窥视后。
袁冀州一直温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来人,把这孽障捆了,押去祠堂。”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还不等陈妙之作何反应。四周的家丁已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袁定舟绑了,扛起来就往袁氏祠堂而去。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显然是家中常做的。
袁冀州将目光转向陈妙之,看上去还算得上和蔼:“贤侄女,去汝伯母处,先安置下来吧。等我收拾了这孽障,再来细说。”
这话在陈妙之听来,和先处置了袁定舟再来处置她,也没什么区别了。只白着一张脸,低头答应了。
接着,袁冀州便背着手,信步往祠堂去了。
陈妙之环视了一圈袁氏的宅邸:白墙黑瓦,飞檐叠翠,园中假山环绕,曲径通幽,也是一人间好去处。可细细瞧着,却有一番冷清寂寞在。
她不便多言,只得随着赶来的丫鬟婆子们,往内宅的方向去了。
祠堂内,袁定舟被家丁们绑了,匍匐于长凳上,嘴里还塞了布巾。一旁还有两个家丁,手里拿着五尺长的木板侍立着。那板子油光发亮,显是常用之物。
袁定舟一见那板子,眼泪就落了下来。
袁冀州在此时进了门,看着五花大绑涕泪横流的儿子,淡淡说道:“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袁定舟嘴里呜呜咽咽的,因为有着布巾,实在说不了话。
袁冀州叹了一口气,命人将布巾拿走:“说吧。”
袁定舟呜咽着:“儿子知错,儿子不应该许久不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