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吃痛,长嘶一声,拉着马车发疯般向前冲去。
那些倒地的恶徒顿时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纷纷朝两侧闪避。
有一两个没来得及跑的,即刻被马蹄踩中,骨骼断裂声和撕心裂肺的哀鸣同时响了起来。
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道路,就这样露出一个口子。
陈妙之见状毫不迟疑,紧随马车其后,越过了这些匪类,朝前方策马而去。
马车在前面飞奔,她在后面紧追不舍,身后不断传来各种呼喝声。
她不敢回头,既怕耽误了逃生的时间,又怕看到自己不敢承受的画面。她知道只有自己这些人彻底逃出生天了,颜问桃他们才能真正放开手脚。
于是,即便内心充满了不舍和焦虑,她还是一往无前地疾驰向前。
可马上变故陡生!
前面的马车后门,开了。
小白从里面探出头来。
陈妙之急得脸色发白,高声喊到:“小白!别淘气!快进去!”
马车随着颠簸的道路剧烈的颠簸晃动着,加上打开的车门,一时间车内人都坐立不稳。
此刻西庭在前头驾车,他也知目前情况之紧急,若是慢了,被冯员外一伙人追上,结局可想而知,因此他不敢勒紧缰绳放缓速度,只能回头叮嘱袁定舟:“少爷,坐稳了!”
袁定舟双手扶着车壁,一脸惊恐:“我要摔出去了!”
香浮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跪在地上爬到小白身边,直接死死抱住了他,把他拖回了车内后,又不顾危险探出身去,将马车门重新合上。
此刻陈妙之才觉得略略三魂七魄归于体内,只追着马车,不管不顾向前向前!
也不知这样夺命狂奔了多久,驾车的两匹马其中的一匹,因为长时间的奔伐,体力到了极限,它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前腿一软跪倒在地,连带着绊倒了另一匹同伴。
后面拖着的马车随着惯性继续前冲,碾压到了两匹马上,就这样活生生地将二马都压死了。
也是因为这股巨大的惯性,西庭从车辕上飞了出去,重重摔在马尸上。
在车内的袁定舟和香浮也未能幸免,重重摔在了前面的车门上,直接将门轴撞开,两人半个身子都出了车子。
陈妙之在千钧一发之际拽紧了缰绳,总算没有让自己的坐骑也和倾覆马车碰撞在一处。
她心头一紧,慌得跳下马去,跑去马车边上查看:“怎么了?都没事吧?”
西庭倒在马身上说不出话来,趴在车门处的香浮和袁定舟,则龇牙咧嘴地径自爬了起来,虽有些皮肉之伤,但是不打紧。
陈妙之又往车内看去,只见小白端坐其中,连发丝都未曾凌乱,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与他毫不相干。
一圈巡视下来,最要命的恐怕是西庭。
陈妙之蹲下身来,跪于西庭身边,一脸焦急:“西庭先生,还能说话吗?”
西庭憋了很久,才喘出一口长气:“我也……不知。”
陈妙之瞧着他的模样,像是不好,可她一不通医术,二男女有别,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在一旁咬着唇,思量着。
香浮跳下了车,也随着陈妙之蹲在了西庭身边,急得团团转。
袁定舟东倒西歪地从车上爬了下来,看到眼前一幕,不禁愕然:“西庭,你可别吓我。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日后谁来伺候我?”
此刻陈妙之本就心乱如麻,难以克制情绪,忍不住朝他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这事?快过来,把西庭先生扶到路边安置。”
西庭喘息了几声,感觉自己好些了,急忙用尽力气想要支撑自己坐起来:“不……不可,不,能让少爷动手,我自己来。”
可刚刚撑起半个身子,就感到了肋间一阵剧痛,手不由一软,又重重倒下。
见此情况,陈妙之怔忡片刻,只觉一阵无力。
颜问桃等人生死未卜,身后是否有追兵,此处又是何地,他们这几人该何去何从?
于是本能的,来自人生头十五年的教育,让她讲目光看向了袁定舟:“袁郎,你看……”
原本她是想让身为男子的袁定舟来拿主意,可抬眼望去,却见他面色惶惶,眼神涣散,竟是比她还要六神无主。
陈妙之定了定,深吸一口气:终究是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