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狭小的洞口昏暗无比,只有微弱的亮光,跟他们被关进来时并无二致,不由疑惑道:“十六,你是怎么判断是寅时的?”
萧十六促狭地轻笑道:“你那位朋友不是说了吗?我无所不知。”
周昭感觉十六跟之前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人还是一身坚冰,但这块坚冰竟然偶尔也有笑的时候,于是很给面子地附和道:“确实。”
“睡得好吗?”
周昭被这么突如其来地一问,忙应道:“——啊挺好,挺好……”
萧十六伸了个幅度不大、十分局促的懒腰,好整以暇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了。”
“十六,你知道他们的祭祀是什么样子吗?”
“我也没见过,随机应变吧。”
话音刚落,果然进来了三五个人。
跟昨天不同的是,为首的一个竟然穿着衣服,虽然十分粗陋,看不出是什么面料,但确实是成衣。他的头顶戴着一顶鸟类羽毛做成的冠,五颜六色的,看上去身份与众不同。
这位“鸟兄”睁着那双小而浑的眼睛,将周昭二人前前后后打量一番,同样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周昭小声问道:“十六,他说什么?”
萧十六摇摇头:“说得太快,没听懂。”
剩下的几名野人听见他们窃窃私语,将铁鞭在石壁上重重击打几下,以示警告。
若是平时,区区几个野人绝不是周昭的对手,但她此行既要找人,还要找疟鬼,就算打翻这几个也无济于事,于是暂且按捺住,任由对方将绳索捆住双手。
等将他们捆好了,野人们解开渔网,拿出一根一人高的木棒,将他们像拴蚂蚱似的捆在上面,又用二指宽、草叶编成的带子覆住双眼,喉间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推着他们向前走了。
周昭心道:“这应当就是送他们去祭祀现场,但愿长淮他们一切无事才好。”
脚下是绵软的泥土,踩上去很湿润,甚至有点黏。周昭方向感不算好,只觉得他们被带着东走西绕,很快她便记不清山洞是哪个方向。
雾气萦绕,空气十分寒凉,中间有一段是上坡,没有台阶,因此走得十分吃力。按理说草叶编成的带子虽然厚重,但不如布料绸缎严丝合缝,如果按十六所说,他们被带出来是寅时,走了这么许久的路应当是日出才对,但眼前始终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亮光透进来。
“——依啦!”
野人停下脚步,大喊一声,随即更多的声音呼应道:“依啦!”
声势浩大,人声鼎沸。
周昭心道:“不太妙。。。。。。”
眼前的草叶带子被摘下来,周昭不由心中一震。
奇山怪石,直破云层。
这些高山峻岭上,几乎没有生长任何草木,更像是一座座形状怪异嶙峋的石头山。更让人惊叹的是,山与山之间架着数道铁索,铁索间铺着整齐厚重的木板,他们此刻正站在其中一条铁索上,仿佛立于云层之上,脚下即是万丈深渊。
而在每座山之间的铁索上,都站满了人,男女老幼皆有,无不欢欣鼓舞。
“这就是……行人岭?”周昭忍不住道。
“不错。”
随着众人目光看去,那最大的一座石山中间是被挖空的。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一座凌空而建的神殿。
神殿威仪,金碧辉煌,却在此情此景之下无端显出几分诡异来。
他们脚下的铁索正通向那座神殿,带他们前来的野人推了周昭一把,叫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