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衣服她赚三辈子的钱都买不到,那把剑好漂亮,比海边最漂亮的贝壳和海螺都更好看,那位女侠好飒爽,珍珠从没见过这样利落的女人。
女侠走远了,珍珠听见外面有看热闹的人说她好像是叫裴鸣月。
珍珠不会写这几个字,她只会写自己一家人的名字。
不过珍珠想着,是明月吗?这位女侠确实像夜里天上的月亮一样夺目。
明月,明月,珍珠也想做明月一样的女人,她不想当海底的珍珠,她想当天上的月亮。
珍珠在另一个老板那里卖了货,她抱着药和食物回家,天色已经很晚了,不过她不怕,这条路她走过很多次,何况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很亮。
走得离村子渐渐近了,谭晓闻到一股血味。
她也听见了一些低低的哭泣声,好像是村头的大娘。
谭晓也不知道为什么,步子越来越慢,血味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新鲜。
直到她在地上看见一具新鲜的尸体,是老村长的。
珍珠愣住一会儿,心跳剧烈加速,她疯了般朝家跑去。
她怕,她怕这些东西。
她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跑过拐角,珍珠的步子停住,手里的东西全都落在地上。
哥哥靠在家门边,心口插了一把小飞刀。
珍珠捂着嘴落泪,她蹲下来轻轻推了推哥哥,哥哥已经硬了,死不瞑目。
珍珠进屋去床上看父亲,父亲也已经死了。他僵在床上,手里还攥着几块红色的布,那是父亲想用来给她做嫁衣的布料,父亲怕她以后无依无靠,早早地便开始替她物色合适的丈夫人选。
父亲的心口也有一把小飞刀。
珍珠望着那飞刀怔然出神,她见过这个漂亮飞刀的。
窗外有风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珍珠看过去,只看到两个影子一路打着,他们追逐到了一个小渔船上。
月下,那个绿衣服的女子将另一个人一刀抹喉。
珍珠也见过这个人的。
明月,明月,海上的明月,珍珠看着她擦了剑离去,珍珠看着天上的月亮西沉进海,枯坐一夜。
自那夜之后珍珠就离开了小海村,那一夜的村中死了很多人,少一个尸体别人也只是以为掉海里了。
珍珠在世间求生,她其实不敢奢求报仇,她知道自己的命贱如蝼蚁,而那个人是明月。
瘦弱的女孩子很难在世间活下去的,珍珠几经辗转沦为无生涯的奴隶。
命运弄人,珍珠在无生涯又一次遇见那个她记了好久好久的身影,她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裴鸣月。
争鸣的鸣,不是明月的明。
珍珠很想杀了她,可是珍珠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一个小小的奴隶妄想杀死无生涯的大长老?
简直荒唐又可笑。
但是珍珠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这个机会,她通过考核,她见到了古源康,鼎鼎有名的无生涯涯主。
古源康见的不只是珍珠,还有另外两个人,后来这两个人都和她一起成了裴鸣月的徒弟。
涯主真是忌惮极了那位鼎鼎有名的裴长老,不过还好他忌惮裴鸣月,否则自己是没机会走到裴鸣月面前的。
涯主把他们三个人都分给裴鸣月做徒弟,让紫衣侍把他们直接领到起月居去。
那位鸣月长老正在写字,她听着紫衣侍的阿谀奉承和口蜜腹剑,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