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的江湖,虽然热闹,但是显得沉闷无趣。
哪怕是江湖中人閒聊,也需要提心弔胆,身边的和尚,谁知道是不是少林的,隔座的茶客,谁又能保证不是嵩山的?出门遇见街角乞弓,腰间还挎著袋子,定然是弓帮的豪杰。
如今看起来和往常依旧,却是大有不同。
仅仅就是因为路平登过两次嵩山?
华山寧掌门微微眉,心中困惑不解。
“听说,少林方证大师已经允诺与会,还道,泰山耆宿搞成这副样子確实不该。此事不是泰山一派之事,而是关係江湖安定的大计,也和少林息息相关。这般武林大会,他当鼎力襄赞。”
听到“方证大师”四字,眾人都有些愣神,这位高僧武功高强,多年来主持公道,称得上德高望重、威名赫赫,他既然说是,想必泰山派无人敢说不是。
不过,大傢伙都知道怎么回事。
少林、武当这些大派,也是佛道门派。
但是人家,一有土地,自种或者收租可以保底,二有香火收入,三有大香客的捐赠,比如少林,就有周王府时不时的接济。
更可气的是,人家寺庙稍有破败,便有人抢著给人家修营建。
仅仅在最近几年,万历二年(1574),开封府、登封县重修二祖庵;
万历五年,宫中两位太监张遏、卢鼎等人捐献巨资,修建“十方禪院”,俞大献亲自作记。
方证的话,实在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飢。
但这位大师既然说了,开封江湖中人,断然不会说一句不是。
“方证大师这话说的没错,路评事也道,『一旦不可收拾,泰山耆宿或入弓帮,或为盗匪”。
他说了一个词语,『盗匪化”,还道,以泰山耆宿奢靡无度的习惯,几不可能为弓,而是化为暗盗,说不定如今他们已经是了。”
“泰山派那三位耆宿怎么说?”
“这就是此事最为怪异的地方,各位,其他二人不知,那泰山玉璣子,我是见过的,可谓骄纵跋扈,不可一世,谁知道这一次竟然不发一言!”
三岳眾人神情各异。
路司李经常將“耆宿”掛在口上,实则对这些“考宿”毫无敬重之心。
在他看来,“耆宿”不过是活的久一些的江湖中人。
现在的五岳一代、二代,活成耆宿的时候,就值得敬重吗?
是在衡州大牢中的狄修、万大平,襄阳大牢中的劳德诺,还是在开封大牢中的沙天江、卜沉。
还有死在福州的余沧海师徒·
如今的各派耆宿,说不定当年就是这般人物。
开封某客栈中,某光明少女愈发自闭。
她终日苦练不知道什么武功,閒暇的时候就是弹琴。
以至於客栈的掌柜虽然一见张夫人的模样就害怕,还是提心弔胆提出。
“能否跟你家主人说说,这大白天的,就不要弹奏那曲让人听著就想睡觉的琴曲,伙计们这两日听著听著就睡著了,连带手中的罈罈罐罐,都摔打了不少。”
张夫人怒目而视,少了一半牙齿的嘴巴一张,骂了一句“扯臊”,顿时將掌柜嚇得半死。
好岁她还记得圣姑的吩咐,並未生事,回屋小声向任大小姐匯报。
掌柜的呆立半响。
立即吩咐再送一坛好酒,客房价钱再打个一折赔罪。
这位姑娘入住后,不时有江湖中人前来拜见,实在是他惹不起的。
不过担心归担心,客栈的客流量却因此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