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光,她清晰地看到石块表面白色的划痕,其上扣挠的指尖又渗出一点血丝,本就开裂的指甲往更深处崩裂。
栖棠倒吸一口凉气,慌不择路地将那块石头丢出去,攥着他的手,一时想碰又不敢碰,手指蜷了又蜷,不知怎么办才好。
须臾后,只能凑近轻呼几下。
双手被钳制的瞬间,狼崽子的心口陡然生出几分焦虑与不适。
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可临到了,不知怎的,指尖瑟缩一下,没有动弹。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垂下脑袋,微凉的气息拂过火辣辣的指尖,像是盛夏里的小股穿堂风。
篝火正噼啪燃着,他的脸被烤得发烫,指尖却好似探进了野泉,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冷是热
洞外的雨一直未停,一整个白天栖棠都在教狼崽子简单的指令。
除了怎么都不愿尝试开口说话外,其余成果实在让第一次为人师的栖棠爱上了传道授业解惑。
头一回觉得这魇境也不算太坏。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干透,纱裙上绣着的栖枝海棠却被泥水覆了个干净。
她当然不会把灵力浪费在这种地方,只把松垮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趴在膝盖上,一面看着狼崽子进食,一面百无聊赖地编着藤环。
她有心想编花环,可惜洞壁上除了藤蔓什么都没有。
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就把小圈的藤环套在了他的脑袋上。
栖棠眨了眨眼,故意道:“是谁这么可爱?”
他不解其意的歪过头,腮帮子鼓得老起,下意识停止了咀嚼。
栖棠笑出声,揉了揉他的腮帮子,点着他的鼻尖拖长尾音:“原来是阿冷啊!”
她的眼睛弯成新月,琥珀色的星子藏进了最里边。
他下意识探过身想去寻,可惜小鹿已经转过身去,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一个藤环,带在自己头上。
她的唇瓣翕合着,还在说着什么话,狼崽子却不听了。
只盯着她头顶的藤环,又猝然望向攀爬在洞壁上的藤蔓,指尖在虚空中无意识地抓挠两下。
第126章蓄谋已久怎么这么好
空气中涩苦的草木气息,混着潮湿的汗意愈来愈浓。
狼崽子僵着背,死盯着脚边的石缝默不出声。
粗糙的藤茎嵌进掌心,带着些黏腻的麻痒,似在催人松开,他却不自觉攥得更紧,活像手里握了一把不敢叫人发现的凶器。
空荡的山洞里簌簌声漫漫,间响起一两句轻快的哼吟声,一切都慢下来,连赤红的火光都浸染上几分闲暇安宁。
栖棠倚着洞壁,腰后堆了大团的藤蔓,正埋头捣鼓着编渔网。
她低垂着脑袋,每一寸骨肉都放松着,全然不设防地背对着狼崽子。
全然不知,背后之人呼吸有多沉。
他的颈背挺得比木桩子还直,似被无形的镣铐锁着,喉部的肌肉正无意识地收缩着。
——很吵。
耳边嗡嗡乱响着,柴火的噼啪声、洞外嘈杂的打雨声、背后人的哼吟声、编织的碎响,甚至连她轻晃着身子时脚边石块滚动的声音,都重重敲打着耳膜,放大,再放大——
连带着他的心跳都随之焦灼地急速跳动着。
似是终于忍受不了了,他的胸口起伏几下,抬起莫名发沉的手臂,丢卵石般将手心的东西放在那只小鹿背后。
几乎是一瞬间,耳畔嘈杂的乱响如潮般退了一干二净,迎来近乎诡异的静谧。
他倏地转过身,无意识地掐上自己的手臂。
山洞里一片悄无声息,只剩下沉闷、急速的鼓动声,仿佛裹上了湿黏的稠液,正不堪重负地撞击着胸膛。
他可以静伏在荒野几天几夜,此刻不过仅几息间,心里的焦灼却仿佛要冲破肋骨。
啃咬手臂的冲动蓦然涌上来,他握紧手边的碎石,生硬地、猝然地用指尖刮过去。
‘嗞’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