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器!”他将将发出这一声,那细线便齐腕断了他的手。
不待他痛呼出声,那细线便似细虫般密密麻麻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血雾似飘渺的雪撒在这间院子,愈来愈多的人惊叫出声,这细线竟缠得他们不能动弹!
正慌乱之际,念念捂着腹部撑起身,摇晃着走到李寻欢身侧,慌忙抱起他道:“大叔,你疼不疼?”
见满屋异动,李寻欢蹙眉凝声道:“我没事,你快走。”
一道寒风自背后袭来,念念蓦然回首,对上了天上的月相。
那轮透亮的圆月边缘竟逐渐染上了浓墨,似有人张开了血盆大口,正要一口一口将它吞噬。
细密的针扎感自心底蔓延,铜铃巨颤,涔涔寒意乍起,似乎在尖声提醒她逃离。
念念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透明的细线缠上李寻欢的腰腹,她略一用力,便将他背在了自己背上。
李寻欢微微色变,“这是”
念念只道:“我带你走。”
眼下他们若不走,恐怕李寻欢便再也走不了了。他自己纵然不怕死,可却绝不能连累念念。
念念哪是忧虑院里这些所谓的江湖侠客?倘若不是心中猝然升起的怪异感,她非要把这些人绞成烂泥不可。
好在她直觉这些人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李寻欢却不知其中门道,瞧见她脑门上的豁口,已忍不住苦笑道:“你何苦来淌这趟浑水呢?这件事恐怕无法就此善了。”
念念攥紧了他的手,恶狠狠道:“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欺负你。”
纵使她词不达意,李寻欢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仍然凝起了水意。
某种震颤沿着心脏攀爬得到处都是,目光晃荡一瞬后,他哑声道:“又乱用词句。”
李寻欢未想到,他在雪地里随手救起的孩子竟会如此护他、救他。
他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兄,十八岁起便不得不承担起整个李家。
文,他是探花郎。武,他是小李神刀。
重重的荣耀压在他的肩膀,早已成了扫不掉的旧雪。他在所有人的凝视里,一路屏息过独木桥,一步都不能踏错。
向来都是他去护别人、救别人,只因世间会护他的父母兄长早已离世了。
上一个护他、救他的人还是
他不愿再想下去,若有错,也都是他自己的错。
锁骨一烫,念念低头瞧见那滴泪,嘟囔道:“你身体不好,一身的病又天天哭,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温着泪的眸子弯起来,李寻欢柔声纵她道:“没有念念,确实很难办。”
念念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补充道:“除了我,谁会拿命救你?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李寻欢早已习惯了她的胡乱措辞,当然也点头。
念念忍不住嘴角上扬,甜声道:“那你就不想对我说些别的话?”
李寻欢一怔,凝着她的发旋良久,温柔地承诺道:“往后我会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女儿,疼惜你、爱护你。你若愿意,便唤我一声”
他话还未说话,已被念念阴沉打断道:“你!”
她停下步子,径直用灵力破开他的穴位。正欲大骂他一通,天色就蓦然一黑,再抬头,已成月食之相。
他们如今地处半山腰,远远便能见到一片灰色的雾漫过来,眨眼间便将兴云庄方圆五公里的地界全部笼住。
李寻欢失神,喃喃道:“天有异象”
他素来是不信这些的,可眼前这场景实在太诡谲,免不了让他心生忧虑。
他的眉头已紧锁起来,忍不住回头道:“这雾妖异,我怕是有人作诡,来者不善。我回一趟兴云庄看看,念念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念念撩起眼睫,喘息道:“那里的人都想要你的命,你要回去?”
李寻欢垂眸道:“我是担心大哥、大嫂,还有铁传甲。”
林诗音,林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