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缩啊!”
触底后,司空摘星翻过身,艰难喘气道:“你爬到我身上来。”
树洞里狭窄低矮地抬不起腰,两壁间的距离更是极其近。
衔月膝行着往他身上爬,行动间内壁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着碎屑。
身后水流蜿蜒冲刷的湍急声顿起,心脏瞬间收紧,两人交叠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紧到扣住彼此的骨骼。
所有的慌乱、恐惧似乎都有了承载之地,交握的双手似两根红线,终于汇聚绕出一个结。
整个世界都被压缩在这个昏暗寂静的树洞里。
耳畔是水流冲刷的喧嚣声,但身侧重重回响的却是急促的心跳声与慌乱的呼吸声。
鼻尖尽是腐朽的枯木味,但触手可及处便是对方身上暖融的气味。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彼此身上汲取浓稠的甜汤,像是冬日里的沆瀣饮,一口暖到心窝里的安宁。
那代表着与腐朽晦暗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是鲜活、热闹、明亮的,会让你想到热融的糖浆、锣鼓喧天的庆典、永不落下的暖阳。
相贴的胸口将两段急促而沉重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渐渐的心弦乱颤,世界仿若只与彼此有关。
司空摘星的身子已绷的不能更紧,心里有什么地方正往下塌陷。
你若试问江湖人,世间轻功第一人是谁?
保管能得到十几个不同的答案。
可是他却确信,无论是谁,都比不过他此刻心间陷落的速度。
这东西直直闯进肺腑,把他搅的天翻地覆。
这一刻,他敏锐地想伸手抓住些什么。
自诩手可摘星辰的司空摘星这一次却不知从何而摘。
于是只能左手徒劳地抓着粗粝的尘灰与干枯的裂纹,右手攥紧她,灼热的手心渐渐濡湿。
星火有迹可循。
这丁点潮湿气开始蔓延、悸动之际,那股阴冷黏湿的气息却骤然消失。
不知是谁先松了一口气,两人慢半拍地泄了力气瘫软在地,后背皆沁出些许汗渍。
半响,司空摘星哑着嗓子道:“出去吗?”
衔月点点头,率先退着身往外爬。双腿屈膝跪地久了,她的关节处已经酸痛发胀。
好在这树洞并算不得深,很快便重见天日。
司空摘星爬出来后,手脚已酸的抬不起来,只得就着衔月的手借力起身。
衔月不过刚刚站稳,就措手不及地被司空摘星一拽。
她膝盖一软,毫无防备下,身体骤然失衡。
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前倾倒。
司空摘星一怔,慌乱去接她。
牙齿磕碰间氤出一点血腥味,他的痛呼声彻底淹没在了唇齿间。
像一只鸟雀撞进风里,满眼皆是流瀑般的光晕。
四目蓦然相对,耳边金铃摇颤作响。
司空摘星浑身僵硬,思绪骤然混乱,直愣愣地看着她。
透过那熟悉的、澄澈的眼,猝不及防地窥见自己一瞬不瞬的失措。
在那湖颤动的水泊里,那张杏眼桃腮的芙蓉面倏尔晕起点点红。
周遭的风声、树影摇曳声都渐渐模糊了,炙热而慌乱的气息席卷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