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帮她绑好最后一条绑带,宁和而温柔道:“姑娘你放心,更无需害怕。答应你的事,我铁游夏即使拼命也会替你办到。更何况,这只是件小事。能帮到你,我便很情愿……很…开心了。你只做自己便好。”
他的话里几乎有能容纳百川的包容,就像他这双厚实的手一样能托举起一切。
雪信微微发怔,没想到他竟会这样想,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垂下眼睫,暗暗思索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嘴上轻声道:“叫我雪信罢。”
她并未如同之前那般,一味柔弱地表达感动、安心。因为她实在想不通,忍成这样,还能坐怀不乱?
她还真不信了。
她偏要……
雪信的眼睫颤动起来,一下下扑闪的像是扑蝶时的团扇,滴滴泪珠坠下打落梨花,“铁大哥,难道你还看不出我这是心悦你吗?”
铁手的瞳孔猝然睁大,耳边一遍遍回荡着‘铁大哥,我这是心悦你’这几个字。
心脏跳的像是下一刻便要破开胸腔跑出来,还要跑到雪信面前说‘我也心悦你的不得了。’
他脸烫的已经能热炊饼,乍一听见当然是惊喜、激动的不能自已。
可是雪信生的实在太美,已美到遗世而独立。
让他觉得,这、这怎么会?
这合该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妄念。
他心乱如麻,作为一个名捕的老练精强荡然无存,失措道:“雪信姑娘……”
实际上,他只是喃喃念出来她的名字,可他自己却觉得已说了许多。
雪信骤然将他松散的领口往外拉,不待他反应过来,瓷白烟粉的脸颊已经贴上了他的胸膛。
最浓郁的古铜色与最素洁的玉白色碰撞交融。
一个滚烫如沸水,一个冰凉如瓷器。
铁手的胸膛只剧烈起伏了两下,就已不顾一切地闭着眼睛转过去,只是实在心跳鼓噪地、喘息地说不出一句话。
显然,他的嗓子已经被烧干了。
雪信的脸色实在不好,只嗓子仍颤巍巍的、可怜的道:“铁大哥,我愿意的。”
“不、不行……”
雪信打断他颤抖着声线的拒绝,哀怨而含媚地说道:“你明明也对我也有意。”
她顿了一下,视线下移,嘴角微微勾起,装作不解、羞怯地道:“而且,你明明都已经……”
铁手脸色涨红,青筋都一根根鼓胀而起,几乎咬舌自尽,无地自容道:“是我的错!我对你有意,便会珍你爱你,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他们才不过第一次见面,再情动也不能在荒郊野外、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她还一身伤,若真的……这不岂是畜牲行径?
“雪信姑娘,你快将衣服穿上,别着凉了。”他又臊红着脖子说道,“我们的事,我们……来日方长。”
没人知道,雪信其实并不失落,反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被命运推着偏离一条极端的路,便已胜过太多。
铁手盯着地上那一道裂痕不知看了多久,身后早已没了动静。
他知道她必定已经穿好了衣衫,可他仍然不敢转过身、不敢多看她一眼。
只竭力克制自己的心绪,不叫自己在她面前丢脸,乃至吓到她。
雪信坐在石案板上,凝视着他宽厚的背,从后颈便能看出其血液流动之迅疾、潮涌。
她第一次认真、仔细地上下打量他。
目光倏尔落在他的脚上,这人大手大脚,鞋子泡在脏污的雨水里几乎要涨开。
她心里轻嗤一声,呆子。
响久,她才整理好表情,带着哭腔有气无力唤他:“铁大哥……”
她没有说更多的话,也无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