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安嘴角噙起浅笑,难掩骄傲:“若非她有意避锋藏锐,举世闻名的便不是浮生乐坊,而是她的名字了。”
柳彦茹一脸崇拜的表情,还要再说话,却被人打断。
管家来报:“主君,李为将军求见,说是二公子叫他来的。”
宋十安道:“是我叫来的,让他进来。”
李为见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气氛严肃,心里有些打鼓。恭敬地行了礼之后,便老老实实地站着,小心翼翼等待命令。
宋十安再度语出惊人,“此次擒获吐蕃首领瓦逋奇,其实是我抢了钱浅的功。具体让李为与你们说吧!”
李为诧异地看向宋十安,用眼神询问:不是不让泄露此事吗?
宋十安道:“无妨,此间无外人,不会传扬出去的。那时我昏睡着,你比我更能说清楚。”
李为这才敢开口:“呃,就是侯爷那时候常跑去西蜀。有一天侯爷的侍卫孙烨突然找来,说侯爷不见了,我就带了三个小队,跟孙烨沿途去找。因那附近一片山头,有个恶名昭著的山匪寨子,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我们猜测侯爷定是被山寨的人劫走了,就想摸上山去打探一下情况,不想在路上偶遇了夫人。”
“夫人一听侯爷失踪了急得要命,坚持要与我们一起去救侯爷。要说这夫人着实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她先前偶遇过山寨的贼匪,听闻山寨有吐蕃首领要到访,便带我们去附近的镇子上买了几大车酒水和卤肉,领着我们冒充吐蕃人送礼,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山寨!”
“夫人是特意掐着时间去的,正赶上他们吃饭,三言两语就让那山匪头子相信我们是吐蕃人了!那酒水和卤肉里我们下了药,山寨里大半的人都被放倒了。我们在山寨没找着侯爷,却找到了侯爷的玄翼,通过拷问山匪得知,玄翼是吐蕃人骑来的。”
“夫人知道吐蕃首领要来,便决定偷天换日,命我们杀了山寨的贼匪取而代之。幸好夫人会说西蜀话,我们本想故技重施,药倒吐蕃人救出侯爷。可瓦逋奇那厮行事谨慎,随行竟还带了郎中,入口的东西都要检查一番!侯爷在他们手里,又重伤昏迷,夫人不敢轻举妄动,与那厮周旋了许久,才把侯爷从他们手中骗过来。之后……”
宋十安不愿李为说出钱浅与沈望尘的牵扯,开口打断:“之后她就杀了瓦逋奇带来的人,将瓦逋奇交给了我。”
他接着说:“若非她机敏聪慧,我早已命丧瓦逋奇之手。她只为救我,并不想牵扯政务,而且瓦逋奇与朝中之人有秘密来往,我怕她会有危险,命在场将士们不许说出实情,便只说是瓦逋奇来刺杀我,反被生擒,占了她的功劳。”
宋十晏看向柳彦茹,忍不住赞叹:“咱们这位弟妹,可真是个人物啊!”
柳彦茹疯狂点头。
宋乾也露出明显的欣赏之色,“聪慧敏察,勇毅果敢,实乃佳配!”
宋十安对李为道:“辛苦你跑一趟,今日还有些家事要说,不便留你,改日我请你喝酒。”
李为大概能猜到他们一家人在说什么,识趣地行礼告辞。
宋十安继续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她没有高攀我,只有我配不上她。我不想让她因我受半点委屈,所以在你们没有打心底真心接受她之前,我不会带她回家,受诸般挑剔。”
他看向宋乾:“父亲,我本想分府别住,让母亲眼不见心不烦。然母亲却一再越界。若母亲坚持如此,儿子只能向朝廷请奏去驻守边关,自此远离京都。母亲便当,我死在瓦逋奇手里了罢!”
他说罢转身就走,江书韵悔不当初,急急喊道:“安儿!”
宋十晏连忙拉住弟弟:“母亲先前不了解弟妹,如今知道了,自是不会再横加阻拦了!”
江书韵接收到长子递过来的台阶,可她这辈子从来都是家人向她认错,哪有她先低头的时候,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软话。
柳彦茹犹豫了良久还是没敢说话,婆母本就看不上她,若再开口惹婆母不快,怕是又要挑她的错处了。
宋乾开口转圜道:“安儿,你母亲如今知晓你二人情深意笃,自是不会再为难她了。待家里做好准备,便将儿媳带回家见见吧!”
江书韵没出声,宋十安知道母亲的性子,不吵不闹就是退让了,于是朝宋乾行礼:“多谢父亲。”
宋十晏笑着拍拍宋十安的肩:“难得今日有空,吃了晚饭再走吧!”
宋十安摇头:“不了兄长,我得去找她。我怕她因今日之事心有不快,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我与皇太女从无男女私情。”
宋十晏忍俊不禁:“那你快去。若她不信,兄长跟你嫂嫂也可以去帮忙澄清,帮你说说好话。”
柳彦茹立马开心地凑过来:“好啊好啊!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宋十安婉拒:“多谢兄长、嫂嫂。不过我还是先自己来吧!改日再为你们引荐。”
*
宋十安忐忑打鼓的心情,在看到那张神色如往常般恬淡的面容时,顷刻间归于平静。
“你怎么来了?”
钱浅见他跑得呼吸急促,大冷天的额头上竟渗出一层薄汗,不禁道:“看你这神色,我丢给你的烂摊子很难收拾啊?”
宋十安长长松了口气,“没有。我是怕你生气,所以有些焦急……”
钱浅轻快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没受气。倒是你母亲,我可着实把她气得不轻呢!”
宋十安拉住她的手,笑问:“那你是怎么气她的?”
钱浅挑起眉心:“我才不信她没跟你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