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惶然焦虑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高啊!”
有了安排,心就镇定不少,李为看向被俘的山匪问:“那他们?”
钱浅淡淡道:“都杀了吧。”
一众将士都欣慰不已,觉得此事总算有了希望。只有吕佐心事重重,心焦之色几乎挂到了脸上。
几声惨叫过后,整个山寨再无人声。
李为手下的人个个手脚麻利,将中了迷药晕着的人抬上板车,拖到悬崖边儿补上一刀,挨个扔下去。
将士们在战场拼杀惯了,再多的尸体也见过,再惨烈的场面也经历过,这样轻松的“胜利”对他们来说堪称是种奖励。但孙烨只是高门大户家的侍卫,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近百具尸首,一个接一个地扔下悬崖,孙烨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尽管知道这些人早就该死,可心头仍旧发颤。见钱浅神色毫无波澜,他哑着声音磕磕巴巴问:“这尸身,处置,就如此草率吗……”
钱浅不以为意,“他们劫杀别人不也这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何况,身死魂消,一副皮囊罢了,没什么可在乎的。”
“可……”孙烨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是人啊……”
钱浅指向地上一截断枝说:“树枝长在树上,就会发芽、开花、结果。从树上掉下来就没了生命,只是一截木柴。人也一样。死了就是死了,不管埋进土里还是被野兽啃噬,最终都是重归天地,无甚区别。”
李为忍不住赞叹:“姑娘可真豁达!”
大瀚亡者不设坟墓,也没什么上供、烧纸,祭奠亡者的丧葬文化。
寻常百姓通常是黑布一卷,用草席子裹了,挖个坑一埋,在尸体上面种棵树,关系亲近的人培几把土就算了事。
富户人家会把尸体盖上黑布、装进棺材,停丧两三天供亲近的人吊唁,最后同样是挖坑埋了种棵树,说是象征生命生生不息。
钱浅觉得丧事简单挺好的,不让活着的人惦念。
众人处理完山匪的尸体回到寨子。钱浅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四下狼藉对李为说:“还要劳你收拾一下,换上他们的衣物,清点可用物资,应对明日。”
李为信心满满地说:“进来时我观察了这山寨的地形,的确是易守难攻的,咱们胜算很大!”
钱浅无语:“攻什么攻?你家侯爷在他们手里,你敢动手吗?”
李为顿时尴尬:“那,咱们还下药?可是山下镇子太小,就那一间医馆,仅有的麻沸散咱们都买过来了。要不我命人去别的镇子再去买一些?”
钱浅点头,“嗯,尽量多找些!”
吕佐连忙道:“我去买!”
“省省吧你!”钱浅瞥他一眼,“你伤得不轻,今日折腾了一天,赶紧去休息!这么多人呢,用不上你。”
李为立即叫人去了,其他人开始收拾院子。
钱浅见吕佐脸色不好,只当他是累了一天,就想催促他赶快去休息,“你先找个房间去休息吧!我也……”
她想迈台阶却没迈好,绊了一跤差点摔倒。吕佐一把扶住她,触到她发烫的皮肤,惊道:“怎会这么烫?你发热了?”
钱浅揉了下额头,嘟囔道:“我说怎么头疼呢!”
孙烨紧张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钱浅对孙烨和李为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孙烨盯着吕佐扶钱浅的手,不安地说:“姑娘,还是我扶你去休息吧!”
钱浅只是疲惫地摆摆手,“不用,你忙正事要紧。”
二人来到那位大当家的房间,钱浅头重脚轻,也顾不得床上整不整洁,直接就要躺。
吕佐拦着她,让她在椅子上坐了会儿,翻箱倒柜找出一床看起来干净的被褥铺上,才让她躺了上去。
他坐在床边迟疑,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能离开一阵,想法子给沈望尘报个信儿,回头却见钱浅直接睡着了。
吕佐叹了口气,帮她脱下鞋子,发现血泡渗出的液体已经将她的脚和袜子都粘黏在了一起。
他轻手轻脚给她脱下袜子,找来干净的面巾擦净了脚,又拿止血药粉涂上,才坐到对面的床榻上。
他根本不知道沈望尘的具体安排。
沈望尘只让一个吐蕃人来找到他,让他给那吐蕃人指认宋十安,不过是想借刀杀人。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吐蕃人也成功截住了宋十安,为何却没直接把人杀了?
这吐蕃人又要来这山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