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认真地说:“这很难得!嘲笑我残疾的人不少,但同情怜悯我的人更多。还有的人怕别人觉得他冷漠,只能硬着头皮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钱浅无奈抿唇:“幸好我心大,不然真的会认为你在暗戳戳讽刺我冷漠。”
“哈哈哈……”
老于又是一阵明朗大笑,又道:“比起帮我,我更愿意被当做寻常人对待。若我有需要,自会主动开口寻求帮助的。”
钱浅端起茶杯说:“那就好,我也觉得你不需要帮忙。”
老于却又戏谑道:“原本是不需要的,但现在需要了。”
钱浅心说这老头还真不客气啊!
老于也不等她答应,便自顾自说道:“我见姑娘看了这诸多植物许久,不知姑娘懂不懂打理植物?”
钱浅点头:“略懂几分。”
老于高兴站起身,“那就请姑娘帮忙给我这堆宝贝们穿件衣服,保保暖。”
他指着门后的一摞旧棉花说:“就是那些,给它们裹上就能平安过冬了。我去给你做饭!”
闲着也是闲着,钱浅也就没推拒,解下棉披风,挽起袖子就去抱棉花。
老于走到屋门口突然回头问:“唉,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钱浅想了下,回道:“逍遥。”
一听就是假名,老于却再次笑得开怀,“真是好名字!哈哈哈……”
钱浅到京都城后就没再养植物了,但院子里的两颗大树,每年冬天也会包一包树根部分。只不过她没有玻璃房,早在入冬时就裹完了,不会迟到现在。
不经常做,手法略显生疏,包好两颗植物才找到手感,之后越发熟练。
“你还真是让人惊讶,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钱浅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回头去看,竟是宁亲王。
“那可多了,做饭我就不会。”
钱浅笑答完躬身行礼,却被宁亲王制止,“在老于这儿,没有身份地位那些东西,我同你一样只是个食客,不必拘于礼数。”
钱浅乐得自在,毫不客气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亲王回头笑问老于:“你瞧,我就说她骨子里就没有尊卑贵贱之分吧?”
老于倚着门哈哈笑:“那我就更喜欢她了!等着,待会儿我得再加一道我拿手的糖醋鱼!”
宁亲王帮钱浅搭了一会儿手,便被老于叫去烧火了。
二人扯着闲话,聊着院里那小姑娘的传奇。老于听闻她便是那十二岁的少年天才,还是享誉盛名的浮生乐坊背后真正的主人,更是惊诧。
他瞄了外头好几眼,小姑娘总在认真包裹着每一颗植物,再把一切归整的整齐利落,不禁道:“沉稳的过头了。少年就该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方能不负青春韶华。”
宁亲王不认可:“我跟你说了,她不是普通人。”
老于嘲她:“还能是长生不老的神仙不成?不过是经历太多,早慧些罢了。花朵儿一样的年纪,却这般死气沉沉,还不如我这老头子有几分活气,这可不好!”
老于做好饭时,钱浅已包完了大部分植物,还顺便摘下了枯叶。
每棵植物的根部都整整齐齐包着旧棉被,严严实实没漏一点缝隙,连绳结都打得很好看。老于高兴不已,又烫了壶酒,摆上小酒盅,三人坐到了一桌。
钱浅环顾空空如也的小院,问:“客人这么少?”
老于笑而不语,给她倒了一小盅酒,“尝尝,这是我自己酿的酒。”
钱浅为难地说:“我不懂酒,平日不也喝,只怕是琼浆玉液我也品不出来。”
宁亲王直接一饮而尽,对她宽慰道:“无妨。消遣而已,不用当回事。”
钱浅抿了一小口,仔细感受了下,如实点评道:“不那么辣嗓子。”
实诚的话让老于再度哈哈哈笑起来,热情招呼钱浅吃菜。
几个菜虽卖相不如几大酒楼精致,但口味着实上佳。尤其是糖醋鱼,火候特别好,连骨刺都炸酥了,鱼肉的酸甜味儿也恰到好处,让钱浅胃口大开。
宁亲王小酌着酒问钱浅:“你怎么找来这儿的?”
钱浅没提宋十安,应付说:“随便溜达路过,看到院中的植物觉得很美好,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