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宥川又不乐意了,“我也手疼,你怎么不给我剥?”
“我给你一巴掌要不要?”姚菁菁作势要打,斥骂道:“兰兰的手指是弹琴的,你那手指头有个屁用?好意思让浅浅给你剥?”
“浅浅?”沈望尘愣了下,反应了下才意识到是逍遥的本名。
姚菁菁嘴快解释道:“先前宋侯给逍遥送了筐栗子,唤她本名来着。王爷就不干了,也非要叫她钱浅。我们一合计,叫钱浅不是不吉利么?那把她的字叠起来叫不就好了?菁菁、浅浅、兰兰,像亲姐妹似的!”
沈望尘深深地盯了钱浅一眼,从鼻子里轻嗤了声。
姚菁菁戏谑道:“不乐意了?要不叫你尘尘?尘尘、川川,听起来就是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哈哈哈哈……”
众人吃了会儿烤栗子,吕佐急急闯进来,对沈望尘附耳说了句话。
沈望尘蓦地站起身,动作太大以至于险些碰翻炭炉上的铁板。
见他鞋都没穿好就匆匆跑走,屋里四人面面相觑,“这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沈望尘赶回王府,管家说亲王正在沐浴。
他在路上已然平复了心情,安静坐在正厅候着。
许久过后管家才来报,说亲王去了书房。
沈望尘迈进书房就看到了母亲,她挽着简单的发髻,身着绸缎锦衣,虽未点缀太多首饰,但雍容威仪却丝毫未减。账房先生正在一旁汇报近两年来家中铺子、庄子的营收情况。
沈望尘规规矩矩地行礼:“母亲。”
宁亲王只是“嗯”了一声,便继续听账房先生汇报了。
这一幕在二人之间已是常态。
宁亲王每每回来,都会先听管家汇报家中之事,听账房先生解说账目、汇报家中收支状况。
沈望尘通常露个面,打个招呼就走,二人间从来没有多余的话。
可今日他却没走,安静地坐在下首听账房先生汇报,一动不动。
良久,宁亲王抬头望着他,问:“有事?”
沈望尘喉咙滚了两滚,鼓起勇气说:“是,儿子有事想问母亲。”
宁亲王对账房先生说:“你先下去吧!”
待账房先生退出去后,才看向他:“说吧!”
沈望尘踌躇片刻才开口:“儿子有位朋友说,儿名字里这个望字,是希望、盼望的望,不是忘记的忘。‘回头却望尘凡处,应记尘凡有故人。’儿子想知道,这名字的意思……是否如她所说?”
宁亲王没出声,沈望尘就定定地与她对视着,似是不等到答案便誓不罢休。可掩在袖子下的两只拳头和白到分明的关节,却出卖了他此刻的佯装镇定。
漫长的等待后,宁亲王终于动了动唇。
“你交了个好朋友。”
顷刻间沈望尘眼眶就红了,“所以,您不恨他?不是想忘了他?”
宁亲王又沉默了许久,幽幽道:“不恨不代表不怨。我与你父亲之间,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幼时沈望尘也问过为何他没有爹,照顾他的嬷嬷总是如临大敌的捂住他的嘴,并再三告诫他不准在母亲面前提起“那个人”。母亲不是没听到过,却从未给过回应,他便不敢再提了。
这还是宁亲王第一次提起那个人,用得不是“那个人”,也不是畜生、禽兽之类的字眼,而是“你父亲”。
她没有否认那个人的存在,也没有否认他“父亲”的位置。
“您也不恨我吗?”
沈望尘眼含热泪,声音哽咽:“您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是吗?”
宁亲王终于露出诧异的表情。
她没有否认,只是问:“是那位,叫逍遥的姑娘对你说的?”
沈望尘没回答,擦去滚落下来的眼泪,脸上带着一抹释怀,站起身行了个礼:“不打扰母亲了。儿子,先行告退。”
他离去的背影就来时松弛了许多,宁亲王发呆良久才收回神,口中喃喃道:“逍遥……”
*
钱浅无需再避讳宋十安,先前给他弹奏过的几首曲子,也就不用再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