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那么好,我给她熬药、给她调理身体;我怕她累着让戚河去接她;我带她吃喝玩乐、尽情享乐;我还求母妃让我娶她……”
“她怎能一点都不领情?”
“她还说我就会吃喝玩乐、挥金如土……”
沈望尘心说都是实话啊,嘴上却劝道:“逍遥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王宥川红了眼圈,嘴角朝下:“表兄,她骂我!骂得可凶可凶了!父皇母妃和祖父都没那样骂过我……”
“她骂我没有教养,骂我不知人间疾苦,还骂我把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她还骂我造孽!我造什么孽了我?!”
沈望尘暗自唏嘘,骂的真挺狠啊!
王宥川嘟嘟囔囔半天也没说明起因,闹得沈望尘十分好奇,刀架脖子上都面不改色的人,除了她妹妹,还能因何事发这么大火?
“我都没舍得骂过她……”
王宥川哼哼唧唧,沈望尘好不容易把人哄睡,才去跟戚河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
戚河见王宥川这样也是怕了,便说了实情。
沈望尘便吩咐他去查探一下那户人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倘若真如钱浅所说,那把事实摆在王宥川眼前,让他看到自己错了,比谁劝都管用。
戚河领命去了,没几日就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戚河趁王宥川再次提及那日的事,赶紧说:“王爷,我让徐祥去调查了那户人家,咱们看看结果。倘若逍遥姑娘冤枉了您,您也好拿着事实真相去让她跟您低头认错呀!”
王宥川一拍脑门:“本王怎么没想到!快,叫徐祥来报。”
徐祥禀报,那夫妻二人都是罪民,来京都七八年了,为人勤劳肯干,忠厚老实,风评挺不错的。
“不可能!”王宥川嚷嚷着,“两个忠厚勤劳的人,又怎么可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徐祥不知该怎么说,钱浅话虽难听,却是都是事实。
他小心措辞说:“王爷有所不知,罪籍之人终究难以被人们接纳。商贾都不敢跟他们签工契,怕万一被人知道,会影响店里生意。”
见王宥川皱眉不语,徐祥才继续说:“罪民为了求个长期稳定些的活儿,通常会自降半数工钱。即便如此,能有活计的也只是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都是干等。哪里忙不过来就临时喊他们去帮工,干完活拿钱走人,若没活干,就连饭都吃不上。”
王宥言惊呆了。
他生在宫里,自幼锦衣玉食长大。他母妃是卓家独女,祖父原在仕途,后接了家里产业做大做强。所以当年他及冠后出宫,宫中赐下的府邸他都没去住,就因为祖父早已给他准备了更大更豪华的府邸,仆从如云,护卫如雨。
大瀚盛世升平,虽会有灾患,却都远在天边,他从未见过,自然也无法想象。但他实在想不到,在繁华的京都城,律法严明的天子脚下,还有一群人连维持生存都困难。
王宥川突然很沮丧,钱浅骂他不知人间疾苦,是对的。
可那些人是罪民,即便被冷眼相待他们也不冤枉啊!
思来想去,王宥川决定再去一趟那个贫穷破败的地方。
上次是晚上去的,没见什么人。
这次是白天,却更加令人震惊。
一路上都有人不停地哀求询问。
“贵人需要什么人?我什么都能干!”
“贵人!我只要二十铜钱!”
“贵人,我不怕脏不怕累,您赏口饭吃吧!”
更多的人,只是靠在墙角看着,连动都不动,似是在节省站起来的力气。
王宥川大为震撼。他在酒楼随便喝杯茶都不止二十铜,却可以买下他们一整天的时间。
在戚河和徐祥的保护下,王宥川再次走进的那间院子,这才发现,原来那个院子住了好几家,那夫妻俩只用了厢房其中的一小间而已。
那刘姓汉子和妻子见王宥川的到来,又是震惊又是害怕,毕竟那晚他们听到,这可是位王爷呢!
王宥川从戚河手中拿过一袋银钱,放到屋里仅有的一张小桌上,别别扭扭地说:“那日,是本王莽撞了。对不住……”
戚河很是吃惊,这位小霸王,就算面对陛下和淑妃,亦很少乖乖低头认错啊!
刘姓汉子与妻子互看一眼,甚是受宠若惊:“贵人言重了。钱姑娘已代您致过歉了,还留下了银钱。如此小事,劳您惦念了,这银钱您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