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尘挑衅道:“又想动手?你现在打得过我吗?”
钱浅讥讽:“反正让云王看见,你费尽心思得来的信任就全变了意味,我又不会损失什么。”
沈望尘长叹一声,无奈坐起起身:“你还真是清楚如何一招制敌啊!”
钱浅不再回应,闭上眼睛。
许是中午没睡,又或许是刚才练舞累着了,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沈望尘支着下巴看了良久,突然觉得到哪里怪怪的,好一会才意识到,是她睡觉的姿势。
她总是侧躺着,身体微微蜷缩,低着头,将下巴搁在抱枕上,一只手抱着抱枕,一只手插在下巴和抱枕的中间。
先前没觉得有什么,此刻才发觉,她的睡姿似乎从未舒展过。
沉睡的人大都是没有意识的。王宥川会睡得四仰八叉,戚河、徐祥则会在睡着时也保持警戒。此前游湖与宋十安同睡一帐,常年从军令宋十安也会在入睡后保持着警醒状态。
但钱浅与他们都不同。
她一贯睡得沉,他数次深夜潜入她的房间,她都不曾察觉。
她的姿势也不是警醒,而是防御。尽管她平日里总是镇定淡然,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但睡出这样没有安全感的防备姿态,只能说明,她心底是不安的。
沈望尘很不解。
既然她不是青楼女子,那为何要在枕头下放把匕首?
究竟何事,能让她在睡梦中依旧不安?
她到底,在怕什么?
钱浅醒来时,沈望尘早已离开了。
每年春秋两季都是京中高门贵胄相继举办各种活动的时刻,赏花、品茶、采摘、打球,总有热闹可凑。
姚菁菁本就是京都备受瞩目的存在,又因今年浮生乐坊大火,她更是成了红人,哪家府上的帖子都不会落下她。徐芷兰是昌王仲妃,也免不得要去应付这些场合。
钱浅不喜欢凑那种局,姚菁菁就好心地将云王一起拖走,倒是让她得了清静。趁他们还没回来,她先走一步,就又是清静的一天。
本想直接回家,又想到最近都没跟绵绵好好说说话,钱浅便转去了锦绵阁。
刚到锦绵阁附近,戚河就驾着马车喊住了她。
王宥川跳下马车,得意地说:“听乐坊的人说你刚走,我琢磨着这么早,你一准要去铺子。果然被我逮到了吧?”
钱浅无声叹了个苦,还没说话,便听云王又喊了声:“六弟?”
她顺着王宥川的目光去看,果然看到裕王怀揣个纸包打算奔锦绵阁去。
王宥言来到二人面前,行了个礼:“皇兄,姐姐。”
王宥川对弟弟这声“姐姐”略感意外,却也没多想,只觉得弟弟懂事了。见他抱着纸包问:“你这是做什么去?手里拿的是什么?”
“早栗刚下来,我剥好了一些送人去。”王宥言显然不打算奉献出来,反而护得更紧。
王宥川并不见怪,大概是习惯了弟弟的性子,又问:“听说前些时日有人大闹裕王府,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该不会,就是你想娶的那位姑娘吧?”
王宥言瞟向大闹裕王府的“凶犯”本人没敢说话,只是纠正道:“不是娶,是成婚。”
王宥川并不见怪,继续笑问:“好好好,那姑娘什么时候带给皇兄见一见?”
王宥言简明扼要拒绝:“她怕生。”
王宥川笑得没心没肺:“丑妻也要见公婆。回头父皇等答应你了,你总要领来给大家见一见的嘛!”
王宥言蹙眉黑脸:“她不丑!”
钱浅有些不耐烦,躬身行礼道:“不打扰二位王爷叙话了,在下先行告辞。”
“哎!”王宥川望着她的背影,对王宥言急急说:“六弟,皇兄有空再跟你聊啊!放心,皇兄定会帮你劝父皇的!回见!”
王宥言望着快步去追钱浅的皇兄,若有所思喃喃道:“姐姐不会要做四皇嫂吧?”
王宥川拉住钱浅的胳膊,不悦地埋怨:“哎你干嘛去!我跟我皇弟说说话,你就不能等等我?”
“你们兄弟唠家常,何须拉我旁听?”
她的语气带出了不耐烦的调调,王宥川立刻来了火气:“你怎么回事?我特意来寻你的,你这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