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彦追问:“难不成,是在外出征时遇到的?”
宋十安端起茶杯正要回答,却远远看到一名容貌清丽的女子自转角处而来。
一众衣着华美、钗环步摇晃动摇曳的名门贵女,在这天时地利的美景中竞相绽放娇艳姿容。那女子却一袭月白素色披风,白色软毛自肩颈而上,包裹住恬静平和的面容,发髻上只有一根样式简约的木簪,却将人衬托得那般淡雅出尘。
似曾相识的眉眼惊得宋十安慌了神,手一抖,茶杯就打翻了。
“诶诶,怎么了这是?烫着没?”楚彦将他倾倒的茶杯扶正,又忙唤侍女来擦桌子。
沈望尘顺着宋十安失神的目光看去,却看见了钱浅。
楚彦也注意到了,心说刚还说有心悦之人不便一起欣赏,结果呢,还是未能免俗!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满是得意:“沈兄你瞧,我就说肖姑娘清雅静美,连宋侯都另眼相看了!我的眼光不错吧?”
宋十安的心跳得乱七八糟,胸膛起伏有些大,以至于声音都带了些许颤意:“肖……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楚彦抢道:“这位姑娘是云王府的门客,姓肖,很得云王看重。”
沈望尘没有纠正楚彦的话,只是抬手摸着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楚彦又说:“宋侯难得有姑娘能入眼,却是要失望了。这姑娘并不似外表那般平和柔顺,性子冷傲得紧呢!你与云王一贯不睦,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宋十安回过神,努力平复乱了节奏的心跳和呼吸,解释道:“楚兄多虑了。宋某只是觉得,她的容貌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许相似。”
他怎么说,楚彦就怎么听,也不打算较真。
只是提起云王,楚彦又忍不住念叨:“说起来,今日云王可是大放异彩,作的三首诗一首比一首精彩,姚太傅千金姚菁菁都被他折服了呢!宋侯过会儿定要来上一首,压一压他的锐气……”
说话间,那女子微微垂着眼帘,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淡漠,一路目不斜视回到位置上坐定。
她先是伸出两根手指探了一下茶壶温度,随后将袖口略略撸高,细白纤瘦的手拎起茶壶倒掉冷水,再重新换上滚烫的开水。
整个过程她都十分专注,好像倒水、蓄水是一件需要很认真才能完成的事情。
将水倒进空茶杯后,她翻看起案几上的纸张,目光平淡冷寂,与周遭有一种难以融入的孑然和安静。
王府世家公子贵女,个个金装玉裹,珠围翠绕,映入满目浮华。女子清亮而悠然的眸子里,却少了几分对光鲜生活的沉溺和执念,多了些对枯荣岁月的淡然。
宋十安探究地看了又看,目光最后落到她的手上,手指白皙干净,没有任何配饰。
不是她。
她说过,绵绵送的珍珠指环,她会一直戴着。
第64章赏梅宴3皇太女当众表心意
钱浅怕赋诗未完,过会儿还要继续,专注地琢磨着诗词,没大注意身边的异动。直到感受到周遭异样的气氛,她才注意到,花阁里的众人不知何时都站起来了,神色恭敬地面朝一个方向。
她站起身,一名年轻女子远远出现在视线中。
那女子披着低调华丽的紫色披风,面容姣好,并非是张扬明艳的美人,可周身十分自然就流露出非凡的气度。
女子的神色看似温和,对一路上向她行礼诸人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但眼底的骄矜和周身气场,却流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钱浅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对方身份,感叹果真端庄高贵。
一声声“见过皇太女殿下”在场间响起。
皇太女王宥知微笑着压了下手,场间瞬间安静。她朗声道:“今日是皇兄和王妃嫂嫂的主场,孤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诸位无需拘束,莫叫孤扰了诸位的雅兴。”
昌王正妃率一众侍从侍女快步寻来,声音倍加殷切热情:“皇妹这话可是折煞嫂嫂了。嫂嫂虽然早早给东宫送去了帖子,却没想着你会来呢!”
七八个侍从侍女忙而不乱,不过片刻功夫,就在将正中间原本的主座挪偏几尺,在空出的另一边摆上案几、蒲团坐垫,放上炭盆和炭炉,又在座位后围上半圈屏风,免得皇太女受风。
皇太女笑容亲切,语气友善:“孤即便再忙,嫂嫂的梅园也要来看一看的。”
皇太女落座,众人身形松弛下来。钱浅想坐回去,可见周边人都还站着,又没敢坐。
昌王与仲妃、云王随之而来,双方见了礼。皇太女对那位仲妃道:“徐嫂嫂今日可要抚上一曲?许久未听徐嫂嫂的琴音,孤十分想念。”
昌王仲妃笑容腼腆:“太女殿下想听,随时召唤便是。”
王宥川大咧咧说:“皇妹,我还以为你会错过皇嫂这梅园落雪的绝妙景致呢!皇嫂,我走时可要折走一支开得最好的,你可不能舍不得!”
昌王妃笑道:“那可不成!你需赋诗拔得头筹,嫂嫂才让你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