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河追着王宥川的脚步,见他突然就停下了,还用手拍着胸口,急急地问:“王爷,您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
王宥川脸更红了,没好气地又给戚河后脑勺一巴掌,“笨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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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十安才进门,孙烨便急急跑来,一脸如临大敌。
“大公子来了。”
宋十安点点头,径自进了正厅。
云麾将军宋十晏,长相更多随了父亲宋乾,五官深邃立体,剑眉斜飞入鬓,一看就是英勇无畏的将军模样。
宋十安则更像母亲江书韵,眉眼更加柔和,加上皮肤也很白,总是透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不穿铠甲,脸上噙着笑时,便是举世无双的如玉君子。
少时父亲常年征战在外,秉承着长兄如父的心思,大他六岁的兄长便笨拙地担起父亲的职责,对他尽心照顾和教导。兄弟二人从小到大没打过架、红过脸,宋十安这次丢下伤心痛哭的母亲不管,执意分府别住,终究是让兄长生了气。
于宋十安而言,兄长并不比父亲的威信低半分。所以他打定主意,不论兄长是打是骂,他都会默默承受,绝不顶撞。
谁知宋十晏看他垂头静等挨训的神情,良久却只是笑叹一声,拍拍他的肩:“安弟,跟大哥说说,那位姑娘是个怎样的人?”
宋十安怔了怔,宋十晏又朝守在门外的周通和孙烨说:“周伯,准备些酒菜,今日我要与安弟一醉方休!”
周通憋着大气都不敢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好嘞!这就来!”
兄弟二人身在军中,酒量都不差。但宋十安压抑了太久,两壶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大哥不知,我先前有多志得意满,失明后就有多心如死灰。我真的想不到,该如何面对吃饭靠人喂、走路要人推的日子。与其让我那样过完一生,我宁愿一死,起码能给认识过我的人留个好念想。”
宋十晏惊得不知该说什么,他这么优秀的弟弟,竟冒起过轻生的念头。
“所以我想法子支开周伯,又甩掉孙烨,直接投了河。”
宋十晏又是一惊,眼里满是心疼,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宋十安想到那个情景,却忍不住笑:“唉,大哥你不知道,钱浅她不甚讲理的。”
“哦?”
宋十晏想快点绕过这个话题,便问:“怎么个不讲理?”
宋十安眉眼染上温柔,语气带上一丝嗔怪:“你知道,会凫水的人,想淹死自己还挺不容易的。我好不容易才沉下去,却被那样细的两条胳膊给捞出来了。”
“我当时十分不悦,毕竟这种机会对我来说太难得了,所以被她救醒也不想吭声。她倒先蛮不讲理了,说什么‘你命由天不由你’,还说虽然是她多管闲事,但也说明我命不该绝,让我要怪就怪老天爷。”
宋十安忆起二人初识的点滴,脸上又是无奈,又是甜蜜。
宋十晏此刻无比庆幸弟弟遇到这么个人,带着感激的意味说:“真是个热心的好姑娘。”
宋十安却又笑了,“她可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姑娘。”
“她自我介绍姓名,见钱眼开的钱,不知深浅的浅,我深以为然。”
见兄长诧异,宋十安解释道:“那天,她以单薄瘦弱的身躯拼尽全力托着我往岸上游,却没想到自己会回不去。绝望之下,她喘着粗气教我如何凫水,还拜托我一定帮她关照一下她妹妹,直到力竭沉下去。”
第58章毒誓我倾慕她,矢志不渝。
“啊?她为救你把自己搭进去了?”
宋十晏吃惊,尽管知道人现在好好的,却还是忍不住跟着揪心。
宋十安点点头:“那天还是她及笄的大日子。我于心不忍,摸着黑把她捞起来,她却对恼羞成怒质问我,会凫水怎么不早说?”
宋十晏忍不住蹙眉:“你呀你,非要让人家落到这个地步才出手。质问你都是轻的,打你一顿也算不得过分!”
宋十安说:“我当时告诉她,此事就当做给她长个教训,好叫她记住,没这个本事就不要逞强。”
宋十晏无奈笑道:“人家姑娘只怕要被你气死。”
宋十安笑说:“她只是阴阳怪气地跟我说,下次寻死时定通知她一声,她来助我一程,免得我对自己下不了狠手。”
宋十晏哈哈笑,“果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宋十安跟着笑,笑得眼泛泪花。
“她真的很离谱,甚至还教我那样一个瞎子弹琴、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