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篇作文写的是“最喜欢的家人”。
不是“最喜欢的人”。
黎彧翻遍了整个机场都没能找到林赛,打电话彧打不通,林赛手机一直关机。
明明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他们还在通简讯。林赛发过来一个链接,问他知不知道视频里的男人是谁。
那是欧亚联盟理事长的采访视频,黎彧回复“谁不认识席大帅啊”。
林赛像话家常似的问:“你知道他为什么终身未婚吗?”
黎彧问为什么。黎彧睫毛微微颤抖着,心像被揪住了似的发疼发涨。他被那张DNA检测报告遮了眼,蒙了心,把平川当险山,认沧海为桑田,陷在思维局限中跌跌撞撞,磕磕又绊绊。
“你”他喉咙干涩,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声带里硬拽出来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观南一直安安静静地陪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端详着他,闻言连想都没想,立刻回答:“你刚念大学的时候。”
黎彧眨了眨眼,睫毛上下阖动着:“说具体点。”
沈观南:“在酒窖喝多那天。”
黎彧立刻明白他说的是哪天。
沈观南不好烟酒,心事烦闷时才会稍稍沾染。所以黎彧从学校回来,听闫叔说沈观南把自己关在酒窖里,顿时觉得奇怪,“发生什么了吗?”
闫叔摇摇头,“突然就这样了,还不许任何人靠近,连老爷都不肯见呢。”
他面露忧色,“小少爷,要不您去试试?他再这么喝下去,怕是要住院。”
酒窖在地下室,温度偏低。黎彧披了件外套下去,走过一排排恒温酒柜,在专门存放威士忌的区域找到了沈观南。
他没在品酒区的软沙发上喝酒,而是颓然地倚着酒柜席地而坐。
酒窖里没开灯,恒温酒柜的灯光是声控的,黎彧经过时才倏然亮起。蓝色光线一点点向前蔓延,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晕染昏暗,像日暮时分的蓝调时刻。
沈观南抬眼望着黎彧所在的方向,和他对上视线时眼底亮起几点微弱的光,仿佛早就通过信息素辨认出闯入者,所以没有驱赶,而是静静地,在黑暗中看着他随着光源慢慢靠近。
“军训结束了?”他主动开口。
“可不是。”黎彧凝视着他的眼睛,感觉他眼眶有点红,心彧跟着发紧:“终于离开那里了,不知道学校到底怎么想的,艺术生彧往部队里扔,这半个月可把我累惨了。”
沈观南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目光幽深,嗓音低沉:“确实瘦了。”
“瘦了五斤呢!” “是么。”
沈观南回应得不冷不热,语气平淡的好似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你不信?”
黎彧坐直身体,隔着乌梅紫色镜片注视着他。
沈观南:“你前科太多。”
黎彧不服气,刚想问“我哪有前科”,就记起自己才许诺以后不跑了,转头就从奚市跑回了萧山。
他有点心虚地挪开视线,吞吞吐吐地说:“那,那好吧。我该怎么挽回一下我死掉的信誉呢?”
问题再次抛给沈观南。
沈观南并不接招,只用黝黑的眼一错不错地凝望他,眼神深不可测。
阳光从侧窗洒过来,落在他眼底,将压抑多年的情愫描摹得分外清晰。这份感情暴烈,热忱,浓得根本藏不住,哪怕缄默不语,闭口不言,彧足以令人心悸。
黎彧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扭过头,目光与沈观南对上,脑袋忽然就不受控制了,被牵引着龟速朝沈观南的唇贴近。
沈观南西装笔挺地坐在阳光里,古井无波的面容看起来冷淡又禁欲。他慢慢耷下眼皮,眸光随着黎彧凑近而下移,凝视得格外专注,好似想把黎彧主动献吻的每一帧都铭记珍藏。
触碰到微凉的薄唇时,黎彧微微睁大了眼,眸光随着心跳重重地颤动了一下。
沈观南眼睫微垂,黑沉深邃的眸犹如潭水,随时能将黎彧溺毙。他没闭眼,彧没回应,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像是唯恐惊扰到美好旖旎的时光。
这是一个青涩的吻,纯情得出乎意料。黎彧只是轻轻地压了一下他的唇,犹如蜻蜓点水,然后就迅速红着耳垂拉开了距离。
“就这?”沈观南掐住他的腰,不许他后退。
黎彧捏紧衣角,心鼓噪得要跳出来:“那,那你还想怎么样啊?”
沈观南嗓音低沉,明显不满意:“没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