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先前还流转着算计光芒的金色眼眸,此刻澄澈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玩笑或试探,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斩钉截铁的认真。
槐十七看着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很喜欢江临。”
不是欣赏,不是看重,就是明明白白的“喜欢”。
他扮演着“柳清源”,本应冷眼旁观,可听着槐十七用这样认真的语气,一种微妙的、不受控的热意,竟悄悄攀上了江临的耳根。
他一时语塞,准备好的种种应对仿佛都卡在了喉间。
这态度……也太认真了。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悄然弥漫之际,院门口人影一闪,去而复返的槐小雨探进头来。
她显然没料到屋内是这般光景,声音戛然而止,眨了眨眼,才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道:“哥……织影阁来访。”
被打断的槐十七神色瞬间恢复了家主的从容,他甚至连眼神都没多给小雨一个,只淡淡应道:“我身体原因,这几日不见客,请他们自便。”
“哦,好。”槐小雨乖巧点头,正要退出去,还没忘了顺手体贴地将院门轻轻掩上,留下院内再度陷入独处的两人。
江临趁着这空隙,迅速敛起心头那点异样,站起身,语气自然地接话:
“织影阁来访?云娘也来了么?”
槐小雨在门外应道:“对,少阁主也一起来了。”
“原来如此,”江临顺势朝槐十七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我这里还有些阁中事务,槐家主,我先失陪了。”
说罢,他便跟着槐小雨,步履从容地离开了客院。
方才还萦绕着无形交锋与微妙气氛的屋子,霎时只剩下槐十七一人。
他独自坐在原地,默然片刻,伸手端起了桌上江临方才用过的那个茶杯。
杯沿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若有似无的温热与气息。
槐十七仰头,将杯中早已凉透的残茶一饮而尽。
微涩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头莫名窜起的那点不是滋味。
云娘?
叫得倒是挺亲切。
他捏着那只属于江临的空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在对方唇瓣可能触碰过的杯壁上细细摩挲。
织影阁内部如何称呼,是人家自己的事,他槐十七一个外人,管不着,也没立场管。
但话又说回来……
槐十七放下茶杯,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那点莫名的不豫也一同吐出。
织影阁的事他管不了,难道还管不了槐家这一亩三分地吗?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信步走出客院,对着候在远处廊下的一名心腹侍从微微颔首。
那侍从会意,立刻躬身无声退下,显然是去往西厅会客室传达家主的意思,请客人移步等候。
唉,我槐十七真是天生的劳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