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势待发的南洹骑兵呐喊声声震天,如洪水决堤,从军阵中汹涌而出。
铁蹄践踏着积雪,扬起漫天雪雾,锋利的马刀划破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向着大戠军的盾阵猛扑过来——
“立盾!顶住!”前线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呐喊。
“砰!”
骑兵洪流狠狠地撞击在盾阵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冲击力让前排的盾牌手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他们死死用肩膀抵住盾牌,后排的士兵则奋力向前支撑。
长矛从盾牌缝隙中凶狠地刺出,将冲在最前面的南洹骑兵连人带马戳穿!惨叫声、战马嘶鸣声瞬间响起。
但南洹骑兵的冲击如同惊涛拍岸。他们利用缇雅草甸的平坦开阔,不断寻找着盾阵的薄弱环节,马刀挥舞,砍在盾牌和铠甲上,火星四溅。
“放箭!”陆庭松冷静下令。
中军令旗再变。
早已蓄势待发的弓弩手,听到命令,立刻松开弓弦。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划出死亡的弧线,越过前排战友的头顶,向着南洺骑兵的后续部队以及远处的南洹步兵阵型倾泻而下!
破空之声凄厉刺耳。箭矢落下,南洺军中顿时人仰马翻,惨嚎不断。南洹人也立刻以箭雨还击,双方箭矢在空中交错飞舞,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
雪地被温热的鲜血染红,旋即又被不停落下的雪花覆盖,但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却弥漫在整个战场,吸入肺中,令人作呕。
陆庭松严格执行着预定策略,命令部队以防御为主,凭借坚固的阵型,抵挡着南洹军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
盾牌破碎,长枪折断,尸体层层叠叠,伤者的哀嚎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和风雪的呼啸中。
“将军!左翼压力太大!第三营伤亡惨重,就快顶不住了!”一名传令兵脸上带着冻僵的血污和惊恐,踉跄着冲到陆庭松的马前嘶声喊道,他的铠甲上还插着半支断箭。
陆庭松端坐马上,面色沉静如水,唯有紧握着缰绳和剑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透露出他内心的波澜。
他抬眼望向左翼方向,那里烟雪弥漫,杀声震天,显然南洹军发现了那里的防御相对薄弱,便加强攻势。
“告诉左翼指挥,援兵即刻就到!再坚持一个时辰!一步不退!胆敢后退者,军法从事!”
他的声音并不高,带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喧嚣的战场上清晰地传入传令兵的耳中。
他在等,等那个能够扭转战局的消息。现在每一步的坚守,都是用鲜血和生命在为莫望争取时间。
“是!”传令兵咬牙领命,翻身上马,再次冲向危险的战阵。
陆庭松挥手调派了作为预备队的一个营支援左翼。时间在血腥的厮杀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大戠军队伤亡不断,整个阵线在敌人疯狂的冲击下,开始如同绷紧的弓弦般微微颤抖,似乎随时可能断裂。
南洹人似乎察觉到了对手的力不从心,主帅挛鞮顿亲自督战,攻势愈发狂猛,企图一举击溃大戠军的中坚。
惨烈的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天空依旧阴沉,风雪未见停歇。尸体越来越多,破损的旗帜斜插在雪地中,无力地飘动。
就在左翼防线摇摇欲坠,即将被南洹骑兵突破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骑快马,如同从地狱中冲杀而出,突破了重重阻隔,向着中军大旗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铠甲破碎,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背上还插着几支箭矢,但他依旧伏在马背上,拼命鞭策着同样伤痕累累的战马。
“大将军!”那骑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无比铿锵的穿透战场的风雪——
“鹰愁涧……莫望将军得手了!南洺粮草……被焚!火光冲天!”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