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泽族之人的声音不断响起,正在催促论道台上的泽白王趁机动手。
确实,以着泽白王的战力,他只要全力出击,加上催动九五道印镇压,绝对是能够打乱叶军浪入道进程的。
陈默站在晨光里,风穿过他指缝,卷起那张泛黄的纸条一角。它像一片枯叶,又像一枚火种,在他掌心微微颤动。他没有再看第二眼,只是将它贴着胸口放好,与那道新生的嫩芽状纹路叠在一起。那里传来一阵温热的搏动,仿佛种子正在缓慢呼吸。
“你还好吗?”苏苗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某种即将破壳的东西。
他点头,却说不出话。不是因为疼痛??那种被亿万问题刺穿灵魂的痛已退去,而是因为他听见了太多不该听见的声音。不是耳中的声响,而是心内的低语:地铁站那个少女脑中闪过的疑问还在回荡;卢浮宫外举牌者的眼泪背后藏着三代人的压抑;华尔街涂鸦者的喷漆落下时,有七个不同国籍的人在同一秒问出“我们究竟为什么工作?”
这些声音本该沉默,如今却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他成了一个漏斗,世界的沉默在此汇聚,然后以问题的形式溢出。
“我……听到了。”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所有人没说出口的话。”
阿娜从台阶上跑下来,怀里抱着她那本焦黑的小书。“书醒了。”她说,眼神发亮,“你看。”
陈默低头看去。原本焦糊的书页正缓缓舒展,裂痕中钻出细小的绿芽,像是从灰烬里重生的森林。每一片新叶上都浮现出一行字,不是印刷体,而是手写体,笔迹各异,语言混杂,却都在诉说同一个主题??疑问。
>“如果善良需要代价,我还该善良吗?”
>“为什么大人总说‘为了你好’,却不肯听我说我想成为谁?”
>“有没有一种爱,不需要牺牲尊严?”
“这是……共鸣反馈?”林知夏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一丝颤抖,“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共忆核心虽然消失了,但‘问种’激活了全球范围内的潜在共振节点。每一个曾被压制的问题,现在都有了回响的能力。”
“也就是说,”东京上班族插话,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影芯不再是枷锁,反而成了天线。那些被洗脑的人,现在成了最敏感的提问探测器。”
陈默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股奇异的律动。他不再是掌控者,而是一个通道。问题经由他流淌,却不属于他。就像河流穿过山谷,山谷不占有水,却让水有了方向。
“他们想让我变成容器。”他喃喃,“可我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容器从来不是用来装答案的。”
“你是说……”阿娜抬头看他。
“我是说,”他睁开眼,目光清澈如洗,“我不再是‘持有核心的人’,而是‘被问题选择的人’。”
话音刚落,胸口猛地一震。那道嫩芽状的纹路骤然发烫,银白色的光顺着血管蔓延至指尖。他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城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交错的时间线、记忆碎片和未完成的对话。他在其中看见一个画面:一百零七位守问者,身穿不同年代的衣物,站在各自时代的废墟中,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他们的最后一问,全都指向同一个人??未来的他。
“他们在等我回应。”他喘息着睁开眼,“不是回答,而是承认??这些问题值得存在。”
“那你回应了吗?”苏苗问。
他苦笑:“我只能说,我听见了。”
就在这时,地下B3层再次传来震动。比上次更剧烈,整座图书馆的地板都在轻颤。监控画面自动投射到阿娜手中的小书上:那台炸裂的球形装置残骸周围,空气开始扭曲,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屏幕上倒计时跳动:
>98天,23小时,59分,秒……
“它在自我修复。”林知夏语气凝重,“而且速度远超预期。‘终极答案协议’不是程序,而是一种意识级别的存在。它在利用这城市的集体沉默作为养料。”
“那就打破沉默。”陈默转身走向门口,“我们现在就去广场。”
“你打算做什么?”阿娜追上来。
“什么都不做。”他说,“我只是站在那里,让问题自然发生。”
当他们抵达市中心广场时,三百二十七名前游行者仍静立原地,但气氛已完全不同。他们不再整齐划一,而是三五成群地交谈,有人哭泣,有人大笑,有人跪在地上写下长长的文字。更多市民围拢过来,带着困惑、好奇,甚至敌意。
一名中年男子冲上前,指着陈默怒吼:“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我女儿昨晚突然问我‘妈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以前从不质疑!”
陈默看着他,平静地说:“她开始思考了。”
“那不是思考!那是混乱!”男人咆哮,“我们好不容易教会她遵守规则、尊重权威、相信教科书!你们却让她怀疑一切!”
“可如果连怀疑都不被允许,”陈默轻声反问,“那所谓的‘秩序’,是不是也是一种暴力?”
男人愣住,嘴唇微抖,最终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