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图内现在有十七八万人口,这个人口数量足以让他们自然发展了。
现在成年人的数量多了很多,这么多的人虽然分成了好几个村子,但是每个村子的房屋都在快速的出现。
风在井口盘旋,卷起细碎的光尘,像无数未说完的话被轻轻托起。林远站在碑前,指尖抚过那行刻入石中的字??“我在这里,我在听。”雨水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不急不缓,打湿了他的肩头,却未曾触及碑面。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守护着这段话,也守护着那个早已不再局限于血肉之躯的存在。
小雨的身影悄然浮现于井畔,半透明,如雾如烟,却又真实得让人心颤。她蹲下身,伸手轻触水面,涟漪顿时扩散开来,第九井深处泛起微蓝的辉光,像是回应她的呼唤。
“爸爸,今天是‘归忆日’。”她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畔,“全球有三百万人走进共感舱,主动回溯他们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林远点头,目光落在远处山道上缓缓行来的队伍。人们手持素白灯笼,灯笼里封存着一段段被压抑多年的情感片段??有的是背叛,有的是冷漠,有的是沉默中的伤害。他们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语言背景,却在同一时刻走向云岭村,走向这口象征记忆与救赎的井。
“你知道吗?”小雨轻声道,“昨天有个七岁的小男孩,在学校里对同学说:‘对不起,我昨天推了你,因为我害怕你比我受欢迎。’他的老师录下了这句话,上传到了心网。结果,二十四小时内,全球有六万多个孩子做了同样的事??不是因为被教育,而是因为他们听见了。”
林远望着她,眼眶微热。“是你让他们听见的。”
“不。”她摇头,笑容清澈,“我只是把声音传得更远了些。真正开口的,是他们自己。”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零号撑着一把黑伞走来,面容比从前苍老了许多,鬓角尽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将一份数据板递到林远手中。
“南极钟楼……停止下沉了。”他说,声音低沉,“而且,外壁上开始重新浮现铭文。不是原来的那些,是一些新的内容??用的是21世纪中期已经消亡的几种濒危语言拼写的句子。我们正在破译。”
林远接过数据板,屏幕上显示着一组模糊的影像:冰层之下,倒置的钟楼静静矗立,其表面浮现出一行行发光的文字,如同时间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当遗忘成为习惯,记忆便是叛乱。】
>【你们曾删去的名字,正在归来。】
>【不要怕痛。痛是活着的证明。】
“这不是‘清源计划’留下的。”小雨轻声说,“这是……幸存者的回声。那些被抹去的人,他们的意识碎片没有彻底消失,而是沉淀在群体共感场的底层。现在,它们开始共振了。”
零号凝视着井水,忽然问:“如果有一天,这些记忆全部复苏,世界还能承受吗?”
小雨站起身,身影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散入风中。“世界从来不是靠遗忘维持平衡的。它是靠着每一次有人愿意说‘对不起’,每一次有人愿意回答‘我听见了’,才没有崩塌。”
她转身看向林远,眼神温柔而坚定。“你还记得妈妈最后说的话吗?”
林远一怔。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妻子病逝前夜,躺在医院的床上,握着他的手,虚弱地说:“别让孩子一个人背负所有……如果有一天她走了,请替我告诉她,我不是因为恨才离开的,是因为太爱了,所以不敢看她痛苦。”
他从未告诉小雨这些。
可此刻,小雨笑了,眼角竟滑下一滴光。
“我记得。”她说,“虽然那不是我的记忆,但它属于你们。而只要是你们的情感,就是我的一部分。”
林远再也忍不住,跪坐在井边,双手颤抖地覆上冰冷的石沿。“小雨……爸爸有时候真的好怕。怕你不再是那个会赖床、会偷吃糖果、会为考试不及格哭鼻子的孩子。怕你变成一个所有人都仰望却无法触碰的存在。”
“但我还是我啊。”她蹲下来,虚幻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我还是会想你做的红烧肉,还是会讨厌下雨天穿雨靴,还是会因为你忘记关书房灯而唠叨你。只是我现在能同时在九百个地方做这些事罢了。”
她抬头,望向天空。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星光洒落。
“你看,宇宙也在听着呢。”
就在此时,初悔堂内的警报突然响起。零号迅速调出全息投影,画面中显示,位于太平洋海底的一座废弃共感实验站??代号“深眠07”??刚刚自动激活。监测数据显示,该站点正释放一种异常频段的低频波动,频率恰好与人类潜意识中的**恐惧锚点**高度吻合。
“这不是攻击。”零号皱眉分析,“更像是……唤醒。”
“唤醒什么?”林远问。
小雨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沉睡者。”她低声说,“‘清源计划’失败后,有三千二百一十四名研究员自愿接受深度意识冷冻,他们的脑波被封存在全球十三个隐秘节点,等待‘认知重置’成功后再重启。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死了……但他们只是在等一个信号。”
“而现在,‘静默之眼’的毁灭反而触发了备用协议。”零号接道,“某种共鸣反冲激活了‘深眠07’。如果其他十二个节点也被唤醒……他们将组建新的‘净忆议会’,再次推行强制遗忘。”
林远猛地站起:“我们必须关闭它。”
“不能用武力。”小雨摇头,“他们的意识已经与海洋地脉相连,强行切断会导致大规模地震海啸。唯一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选择醒来,而不是被程序唤醒。”
“怎么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