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小狐狸的身价抬到了一千五百枚晶石。
但这并没有完,大家还在踊跃的往上叠加竞拍价,场面十分的热闹。
雪停了。
不是渐止,而是骤然收束,仿佛天空被一只无形的手合上了闸门。极地基地外的风声退去,万籁俱寂,连金属结构的冷缩嗡鸣都消失了。那道曾如眼睛般窥视大地的蓝光,如今黯淡成一块沉睡的陨石,嵌在冰层深处。小队撤离时没有回头,保温桶空了,但小禾知道,有些东西比汤更重,也更暖。
回到小镇第三天,她开始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写日记。
本子是周奶奶留下的旧账册,纸页泛黄,边角卷曲,背面还残留着几十年前某个月份的柴米油盐记录。她在第一页写下:“今天,我泼了一碗汤给世界看。”字迹歪斜,像刚学写字的孩子,却一笔一划极认真。
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夜里常醒。
梦里总有那颗黑晶石在跳动,节奏与她的心跳渐渐同步。有时她醒来,发现手心微微发烫,像是握过火种。她不害怕,只是轻轻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一小片从审判引擎上剥离下来的金属残片??林婉说它已无害,可她总觉得它在“听”。
共忆小屋恢复了清晨的炉火。孩子们照常来喝汤,阿芽甚至带来了自家腌的酱菜,分给大家。一切如常,却又不一样了。
因为从那天起,每当小禾掀开锅盖,蒸汽升腾的瞬间,屋里的光线会微妙地颤动一下。老式挂钟的指针轻微偏移,墙角陶罐表面浮现出转瞬即逝的金色纹路,像忆之根年轮的倒影。没人注意到这些细节,除了那只总在窗台晒太阳的三花猫??它不再打盹,而是盯着蒸汽出神,尾巴缓慢摆动,仿佛在数某种只有它能看见的波纹。
千穗在档案馆发现了异常。
全球共忆节点的数据流中,出现了一种新型共鸣模式:不再是单向的情感传递,而是**双向反馈**。某些偏远地区的小屋,在无人主动上传记忆的情况下,系统自动记录到了新的“共忆片段”??画面模糊,声音断续,内容却惊人一致:一个女孩站在炉前煮汤,背影瘦小,锅里飘着槐花瓣。
“这不是录制。”千穗盯着屏幕,指尖冰凉,“这是……实时投射。”
她调取时间戳,发现每次投射恰好发生在小禾熬汤的同一时刻。更诡异的是,这些信号并非通过忆之根网络传输,而是直接从现实空间中“生长”出来,如同植物破土。
她立刻联系周予安。
电话接通时,他正在修理一辆老旧自行车,链条卡住了,手上沾满黑油。“你说什么?小禾的汤……在广播?”
“不只是广播。”千穗声音紧绷,“它在激活休眠节点。非洲旱区一座废弃小屋,三年没亮过灯,昨天凌晨突然自行启动了忆之根模块。监控显示,门开了,炉火燃起,锅里有汤??可那里根本没人住。”
周予安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小屋方向。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金。
他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有些人生来不是为了被照亮,而是为了成为火种。”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让她继续煮吧。”
于是小禾继续煮。
这天她加了新料??枸杞、红枣、桂圆,还有几片晒干的橙皮。汤色红润,甜香四溢,孩子们围坐一圈,连隔壁修车铺的老张都端着搪瓷缸子蹭了一口。
“这叫‘星暮汤’?”阿芽捧着碗,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像晚霞掉进锅里了。”
小禾点头,笑着往她碗里多舀了一勺红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孩子,也不是常来的村民。那人穿着深灰色风衣,鞋底带雪,帽檐压得很低。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静静看着炉上的锅。
小禾抬起头。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她不认识他,却觉得熟悉??像是某个梦里走出来的影子,又像是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突然回响。
“我能……喝一碗吗?”男人声音沙哑,像很久没说过话。
小禾没问他是谁,也没问他从哪来。她只是站起来,拿过一只干净的碗,盛满,递过去。
男人接过,双手微微颤抖。他低头喝了一口,闭上眼。
然后,一滴泪落在碗里。
不是悲伤,也不是痛苦。那滴泪滚烫,落地时竟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水珠落在热铁上。紧接着,他风衣下摆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内衬??那不是布料,而是一层极薄的黑色金属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软化,最终化作一片灰烬飘散。